烟火年年 笑与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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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梅花开辞玉兔，冰雪消融迎金龙，所有的不如意都让他过去，一切的希望从除夕夜开始。过了小年，华人忙得最多的就是那顿万众期盼、阖家欢聚的“年夜饭”。

每年“年夜饭”，在外的游子都会在除夕来临之前赶回老家，即便远隔千山万水，即便风雪冰霜阻隔，即便只是短短相聚几天，飞机、火车、摩托车……他们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奔向家的港湾，奔向父母的方向，就为了与翘首企盼的父母团圆，与一样在异乡谋稻粮的兄弟姊妹团聚，就为了那魂牵梦萦的一口妈妈味道，就为了听长辈积累了一年的唠叨和抚慰，就为了消解平日藏在心里的乡愁，这是世界上每年最庞大的人口大迁移，这是中华民族最具仪式感的千年传承，是“年味”、“人情味”。

　　“此心安处是吾乡”，武汉是我谋生定居之所，这里有跟着我们一起生活二十多年的岳父母，有至今与我们一锅吃饭的舅弟一家，每年腊月二十八是多年定下来吃年饭的日子；仙桃市区是我为自己退休后安排的居所，老娘离开我们后，老父亲在此独处，他已经习惯了城里生活，只有祭祀的日子才回老家一趟；老家现在只有幺叔一家坚守，家乡有我长眠的先祖和老娘，我家的神龛上，爷爷、奶奶和老娘神一般守护者老宅，年三十是我铁定要回来的，即便疫情封控，我都会冒险跑回来，一是祭祖送灯，二是和幺叔一家吃顿年夜饭，这成了多年的习惯。

　　大城市的年味没有“爆竹声中一岁除”的热闹，却依然有“春风送暖入屠苏”的家庭团聚。很早的时候通常在家里亲手准备年夜饭，家家腌制腊肉、腊鱼、腊肠，油炸肉圆、藕夹、春卷，到商场采购糖果点心，换一身漂亮的新衣裳，人们手头并不宽裕，但大家都热切的期盼除夕春节的到来，点花炮、拿红包、守岁看春晚……老百姓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后来高中档餐厅满街都是，老百姓钱包鼓起来了，只要肯出钱，都可以找到吃年饭的酒店，吃的越来越高档，红包越来越大，以往要备的腌制肉鱼慢慢少了，糖果也少见了，结果在，过程忽略了。

几年疫情，回归家庭吃年夜饭似乎有延续的苗头，老亲娘年纪大了，我不想到外面凑热闹，打算亲自上场做一顿年夜饭，老亲爷打下手。为了我的年饭首秀，我早早就列好菜谱发家庭群讨论，开始打算做的沔阳三蒸放弃了，十个菜足够了，免得剩菜太多，菜谱：​蒸桂鱼、香辣虾、红烧花甲、干捞粉丝、全家福（圆子、鱿鱼卷、虾仁）、胡萝卜炖羊肉、紫菜清汤、糍粑鱼、小炒牛肉丝。

老亲爷按我的要求备好了各种配菜和调料，我上超市买回活鱼活虾花甲，这是我年夜饭的重头戏，必须要鲜活，老亲爷几十年的刀工了得，而我是家里公认的调味高手。一顿操作有条不紊，这是我的强项，多年来不管做什么事情，我思路一直在线。18时整，一桌家常宴上场接受检阅，结果还不错。

弟媳妇一边称赞一边嘲讽动嘴不动手的舅弟：

“你也弄一次试试，别光评论。”

舅侄女高度评价清蒸桂鱼、香辣虾、干捞粉丝，今年多了一位准家庭成员，九口人光盘了一半，吃罢，小辈们红包到手，女儿说了句公道话：

“味道可以，就是太辣了点，明年继续！”

我自嘲：“我是川菜厨子，看来好厨子是夸出来的。”

老亲爷累了，早早就去休息了，收拾碗筷是老婆完成的，不沾油水不做家务的我们不得不成了主力，这是我们未来日常生活的预演，也许这也是家的传承。

　　老家每年春节很热闹，萧条的村子过年期间沸腾起来了，久违的炊烟升起，馋人的油炸香味弥漫在整个村庄，鞭炮声此起彼伏，硫磺的味道更增添着喜庆氛围，村里一下子多了好多我不认识的少年面孔，多了许久未谋面的发小，他们头发稀疏斑白了，皱纹变多了，村头的坟地又多了几个坟头。今年三个堂妹相约回娘家，一向只有老两口的幺叔一家过年成了老少十二口大家庭，大妹一家从高雄辗转回家，因为冰雪天气还在机场阻隔一夜，可谓不辞辛劳，二妹一家从浙江自驾赶回来，同样舟车劳顿，三妹在市里相对轻松，以往我们一家都是年三十在幺叔家团年，今年的阵势，我必须当好东道主，在市区高档酒店尽地主之谊，也是想为幺叔挣点台面。

叔叔家的年夜饭才是传统的年夜饭，有许多规矩和讲究，一敬天地、二祭先祖、三旺后代，四盼来年。吃年夜饭前首先拜神祭祖，仪式完毕关上大门才能开吃，吃完年夜饭后最不可少的就是上坟为先祖清扫、“送灯”，这一套仪式完成后静待春晚守岁。

叔叔婶娘为了今年的年饭依旧倾其所有，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所有的辛苦，所有的繁文缛节都是对家的看重，对亲情的注解，对年的理解和传承。

　　每年回老家过年，我总会想到老娘在的时候为我们准备的年夜饭，老婆心心念念的鱼片、鱼丸对她来说是刻在骨子里的美味，到现在也只有婶娘做得最接近，我总记得老娘习惯为我们守岁准备的宵夜火锅，那个酒精做燃料的简单锅子，有时候是软糯的猪蹄，有时候是偌大的鱼头，她忙年太辛苦休息了，却总怕儿女玩饿了、疯累了。

少时，过年是我的狂欢，旺旺的炉火旁，打豆腐、熬糖、杀年猪、卤菜，哪热闹我就在哪，我家、二叔家、幺叔家走到哪里吃到哪里，有时候还被他们硬塞一口吃食，小嘴满是油渍，口袋总被“麻叶子”“玉兰片”“翻饺”装满，手没闲着，嘴巴停不住，我的馋猫样常常让爷爷奶奶笑弯了腰，时常被几个姑妈“嘲笑”：“撒尿宝、好吃佬”，笑完还强行在我脸上咬两口，挣扎都没用。

过去家家户户写春联、贴对联，真诚的祝福仪式感满满，和现在直接把对联当商品买回家用双面胶贴上不同，每家总是在年夜饭前用特意调制的米糊贴满大小门框，米香、墨香和红纸把整个家、整个村庄都带入节日喜庆的高潮，对联都是手写的，写对联的一般都是村里的“文化人”，老师或医生等等，写的人无上光荣，隔壁邻里则满怀期待和羡慕，我小时候就经常拿着红纸到代玉爹家请他们代劳，他是村里最早的教书先生，他们家都是读书人，第一批出去的大学生，他是我们村刘家的精神领袖。后来我也偷着练过毛笔字，也希望为村里乡亲出把力，送去祝福。

二叔早年举家迁至芜湖，这种在老家跑三家吃年饭的富足就只剩幺叔一家了，每年过年我都会和二叔视频拜年，每次看到二叔笑脸里闪着的泪花，我也会情不自禁。

默默站在老娘的遗像前，清烟中我的思绪飞出很远很远，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奶奶瘦小的身躯、慈爱的笑脸，老娘转着圈忙碌的背影，还有少年的我冲进爆炸的鞭炮堆火中抢鞭的身影，那是长辈护佑下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我，幸福的我……

　　岁岁烟火，五十五次辞旧迎新，五十五次冬去春来，时光如白马过隙，我们满怀期待迎接2024年的春天，迎接十里桃花、万亩花海，面对可能的风雨泥泞，只要心有所向，意有所指，我们的人生航船永远不会偏航。

“不如见一面，哪怕是一眼。这世间太多的难免亏欠，你是我穿过思念的箭……”海来阿木与单依纯深情演绎的歌曲“不如见一面”，唱出了每个人心底的那份牵挂，表达了男女之间深深的思念，如果把这种思念放在普世的情感中，更折射出“年夜饭”不如见一面的意义，折射出春节团聚对中国人心灵的慰藉。这是今年春晚最大的亮点，他触动了老百姓最敏感的神经。

　　我家每年初一逛归元寺数罗汉祈福，今年归元寺依然是拥挤的人群，香火旺盛，我请的罗汉算上签了，与现状不符，但依然有启示，499钵利罗尊者罗汉：功勋卓著、品性高洁的人，如骏马奔腾，驰骋万里，十分得意。只要自己胸怀大志，勤奋努力，便能前途无量。其实人生哪有十分！说你到了十分是暗示你的人生已经到顶了，除非你胸怀大志和勤奋，我还有大志吗？我还能勤奋吗？也许现在的状况才是适合我的，签文要表达的真正内涵是人要懂得知足？老婆请的罗汉签文提示有事不能空叹息，务实就能度过难关，很准，面对年迈的父母，她经常不知所措，哭成了她发泄的方式，克制不住；女儿签文是要大智若愚，谦虚谨慎，当了老师后，她说教多了，平常我就提醒过她多次。

　　周五迎财神，携舅弟一家，两个小时车程游阳新天空之城、仙岛湖，登高望远，赏湖光山色。“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这里离庐山不远，山势不高，延续着庐山的秀丽，这里难见张扬的奇峰怪石，湖面平静如一块镜面的壁纸，丝滑地平铺在山间，几条白色的游船在大小岛屿中穿梭，拉出洁白的尾迹。

　 天空之城高耸于千里山山顶，又名“天空之镜”。

登顶天空之镜玻璃平台，体验步入云端的快感，饱览仙岛湖的千岛胜景，还可以享受到诸如镜子迷宫、通天佛手、鸟巢、情人桥、丛林穿越、高空铁索、3D魔幻屋、原子飞车、丛林花海等新奇浪漫体验。宫崎骏著名的动画片“天空之城”与景区同名，创意是否来自于此？

　　阳新幕阜山北麓的仙岛湖，一湖碧水约4.8万亩，1002个岛屿星罗棋布，各具形态遍布湖区，植被茂密远看像天上掉下来的翡翠镶嵌在平静的湖面，因湖畔山崖上悬有一块“灵通仙岛”的古匾故名仙岛湖。这里远离城市，岛上森林浓密，空气中负氧离子丰富，常年平均气温25℃，清晨，红日霞光万丈，粼粼波光；入暮，日落西山，红霞漫天，映红了山峦。秋冬的云雾更是仙气飘飘，晨雾在湖面升腾，湖岸若隐若现，湖水若隐若现。乘游艇近距离感受仙岛湖，看清风漾起微澜，波光粼粼中的岛屿似乎也在轻轻摇曳，养眼、醉心。

好山好水一定产最优的食材，可谓物华天宝，仙岛湖是国家一级水源保护地，湖里自然生长着各种鱼类组成完整的食物链，大鱼可以直接做成“鱼生”，鱼肉薄如蝉翼，洁白如玉，蘸上调料入口，鲜甜爽滑；大胖头做汤，汤头乳白浓郁，滋味醇厚，红烧更是下饭佳品，鱼头泡饭简直就是神仙美味，刺激着味蕾，令胃口大开；这里还有一种永远长不大的“银鱼”，大小类似小虾米，可谓天然味精，做汤、炒鸡蛋无所不能；小河虾是仙岛湖大众食品，无需厨师料理，煮熟就行，抓几把切碎的韭菜当辅料，那个鲜甜，喝酒、吃饭、喝汤都合适，上桌一定是盘子都不用洗的。美味很多，口水满盈。

　　返程路过武汉有名的网红小吃街——恩施街，晚上10点依然排队翻台，吃的人慢条斯理，等的人也没看到不耐烦，看着手机，玩着游戏。烧烤、串串、火锅、私房菜、奶茶啤酒……吃饭的从老人到小孩全覆盖，帅哥美女、江湖大哥各色人等，高谈阔论，哭的有，笑得有，静的也有。这里有老百姓的烟火味，他们吃的是简单的食材和料理，宣泄的是深藏内心的情绪，自然平等，也许这就是这里能成为网红的原因吧。

人间烟火味，春去春又回，林清玄在《笑春风》里说：

世间的春风总是在的，人欠缺的是心里的春风，还有微笑。

春风总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