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五岁时,我上了虹桥路幼儿园,讫今旧址尚在,它坐落在交汇虹桥路、广元路和华山路的十字路口,虹桥路的北边。幼儿园的东门开在马路转弯角上,北边紧挨着交通大学宫殿式大门前拱桥栏杆。幼儿园原址地方现在像是已被交通大学征用,属于交通大学校园。</p> <p class="ql-block"> 从幼儿园东门进入,眼前呈现一条宽𣈱的走道,青砖铺就有点幽深的感觉。右侧是一排简式的平房,砖木结构屋顶洋瓦。这排房有三开间,其中二间是我们上课的教室,一间像是儲藏室,放置幼儿园枱子椅子垫子教具等,平时总是锁着的。</p> <p class="ql-block"> 我们教室里有一台风琴,上音乐课时老师边弹琴边一句一句教小朋友唱歌,伊伊呀呀……响起一阵阵小鸭小鹅的叫唤声。教室的中间和四周,排放小朋友上课用的枱子和椅子,我们围坐在枱子四面,看着老师在黑板上的一笔一画,手握腊笔在枱子上的白纸上画画,涂上各种颜色。老师会表扬画得好小朋友,把他们的画贴在墙上,别上小红心。</p> <p class="ql-block"> 教室的靠墙壁,横倚着深颜色帆布垫子,天气好的日子,幼儿园阿姨(勤杂工)把垫子搬到室外操場上,我们上体育课就在垫子上前滚翻后滚翻。每天在小朋友们吃午饭时候,阿姨抓紧时间把垫子摆放在教室的地面上,从柜子墙脚边的小枱子上,拿走堆放在枱子小朋友各人的被子,被子上缝有小朋友的名字,准备我们午睡。</p> <p class="ql-block"> 午睡对我们来讲,是最不受欢迎的事情,睡不着觉,伸出小手和睡在两边的小朋友讲讲话和嬉闹,尤其当老师有事情走出教室,顿时叽叽喳喳,教室像雀巢。睡在教室门口的小朋友听见老师走近的脚步声,叫了声“周老师来了”,霎时间鸦雀无声,禁若寒蝉,纷纷眯上小眼睛,佯装睡着。老师把声音稍放大声一点,“我𣇈得刚才谁没有睡,谁在说话做小动作,再不睡着今天就不要回家了”。就这么一吼,绝大部分小朋友果真老老实实睡着了。有时候我实在睡不着,便会偷偷地翻边上朋友的小衣袋,看看有没有好吃的东西,糖果啊,盐金枣啊,看看还有没有糖纸头什么好玩的东西。这属于“偷窥”,小辰光也顾不上这些了。</p> <p class="ql-block"> 进门走道的左边墙,是竹篱笆隔着的。篱笆墙以外是虹桥路(现在叫广元西路)北侧上街沿人行道,靠着幼儿园的墙搭建简易的竹棚房子,上盖油毛毡做屋顶,是虹桥路合作饮食店,约有3-4开间。里面可以堂吃,经营各式面点、馄饨,中午也有炒菜和汤类,比较经济实惠的餐饮。饮食店外侧是开放式的,大饼油条、老虎脚瓜、粢饭糕,锅贴生煎馒头……店的后厨灶台靠幼儿园的竹篱笆,烧菜师傅干脆把洗锅水直接倒在竹篱笆下,日积月累,油水足,富营养,幼儿园一边的篱笆墙脚,盛开着一簇簇彩色磨菇,有白色、灰色、红色、蓝色的,硕大肥壮,秀色可餐,真想采上几朵。老师一再告诉小朋友千万别去碰,好看的磨菇有毒,小兔子也不敢去碰它们,吃了会死掉的。</p> <p class="ql-block"> 记得小学同学叫徐裕庆,比我们大,仗义,保护班里小朋友不被别人欺负,常常出头与别人打架,为了我们而被老师批评和关夜学,他是我们的大哥。他支边从新疆回到上海,顶替其母在这爿店里上班,那次我回徐家汇重访幼儿园故地,恰巧遇见他在煎锅贴,硬是盛满刚出锅热气腾腾的鲜肉锅贴叫我品尝,不吃不许走,恭敬就此从命了。</p> <p class="ql-block"> 幼儿园走道前方,横着一块长方形的空地,那便是操場。右手弯进去到底是交通大学校办工厂围墙,围墙前有个沙坑,课间我们奔过去玩沙。沙坑对面的楼房下是洗手的水槽和一排水龙头。操场中间是我们排队做操和队列训练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走道的尽头,是一幢法式灰砖的楼房,共有两层楼面。建筑风格简洁且细巧,轮廓线条有致,虽不大却显精典。不知早年建造的主人是何方神圣,应该是个颇具西洋眼界的富豪达贵。今日这座小洋楼修旧如初,巳纳入交通大学,成为交大海内外校友会的会所,荟萃各路英才,如果念旧的话,我们不啻为这里的故友,当然的宾客。当年的洋楼是我们吃饭的饭堂,卫生间和医务室,二楼是老师的办公室和休息室。</p> <p class="ql-block"> 回想虹桥路幼儿园的日子,是我记事和启蒙的起始,有些事依稀记得。有件事令我不忘,回想起来觉得滑稽可笑。有一天放学后,园主任周正学老师对我妈妈说(做过妈妈的同事,比妈妈年轻),张亦民小朋友今天平白无故抽打洋娃娃,一直把洋娃娃的脸蛋打烂才停下来。周老师只告状没有叫我们赔,我站在一边只顾哭,不吱声。我也勿𣇈得那天哪根筋搭错了,如此失控妄为,谁惹了我?洋娃娃惹我欺我了?至今已逾七旬,仍未想到答案,世纪之迷,这辈子无缘无故之举仅此一举。</p> <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