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三周年祭

云飘飘

任德荣

　　三年了，母亲的照像还挂在她住过了四十多年那间老屋的墙上，一件素衣，灰白色稀疏的头发，平静安祥的慈容，眼晴炯炯有神，流露出她年青时的锋芒余光，她放下了一生的疲惫，一如继往保持着她固有的浅笑，或许是她不愿离开与她朝夕相处的老屋，或许是她放心不下她的儿女们。

这世上最痛的永远，莫过于人间山河，死生不复相见。想起母亲，我的心里像绽开了鲜花，喜悦至极，可眼里却禁不住那思念的泪水，遮了双眸。母亲留给我的是慈祥的面容和热情从容的心思，但同时也留给了我绵绵的思念和不能忘记的忧伤悲痛。让我不时回忆起母亲的那些碎碎念念，唠唠叨叨。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收藏在我的心底，永远地住在我的记忆中，不会泯灭。

　　母亲那些入心至深的话语，就象是穿越大气层的回音，久久在我耳边回响。母亲走后，我每一次回到家里，看到大门上一把冰凉的大锁锁门，一种酸楚便涌上心头，我的噪子发梗，鼻子发酸，真想放声大哭一场。回在家里，捧起母亲用过的每一件家什，都会泪流不止。睹物思人念情，里面包含着多少酸涩难言的苦衷，这是我一生体味不尽的。

　　母亲七十六岁时父亲走了，她与父亲相濡以沫五十六年，平凡充实，因父亲在外工作，虽然聚少离多，但母亲一人操持家务，照顾子女，生活井井有条，全家快乐无比。父亲走了，留下母亲一人，她不愿拖累子女，一个人守在偌大的院子，孑然一身坚持住了十年，仍然坚持把家里院外收拾的干净利落，周围邻居无不称赞。母在，家还在。儿女们隔三差五交替回去看望，总算还有个家。后来母亲的身体越来越瘦弱，便离开家轮流在儿女家生活。最后一次在我家，最让我遗憾的是，记得非常清晰，那是周二的下午四点多钟，母亲迷迷糊糊翻身时，从床上滚到了地下，虽然卧床不高，还铺有地毯，竟然胯骨错位，大腿骨骨折，致使不能行走，虽在医院救治月余，但终不能痊愈，身体逐渐衰弱，引起多功能器官枯竭，难以维持生命，最后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由于我没有照顾好母亲，那份愧疚，那份遗恨一直深深藏在我心意难平，成为我终生的自责和遗憾。临终时，她望着我，那究竟是她年青时锋芒的余光，还是一层盈盈的泪光，或许是对世间的留恋，我无法用文字来叙述形容，只能以瘦笔泪研墨，写一生的思念，冬月的寒风刺骨，母亲再不用受那痛心的煎熬，风正急，灯已灭，愿母亲在天国，不受寒凉，幸福安宁。

　　回想起母亲那艰难的一生，真是不容易。二十岁上成为我们任家的媳妇，由于爷爷奶奶走的早，没有大人们的帮忙支持，父亲又在外地工作，家里全靠母亲一人操持，她一个年青女子竟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硬是拉扯大了六个子女，没白天没黑夜，每日里忙完里头忙外头，围着锅台转，围着儿女转，少吃没喝，少衣缺穿，白天洗衣做饭料理家，晚上在油灯下缝缝补补，操不完的心，干不完的活，她把对儿女们全部的爱，缝成了衣，做成了饭，一年四季没得闲，硬是把精明强干的一个人累弯了腰，累驼了背。但艰难的生活，使母亲养成了坚毅的性格和刚强不屈的精神。

　　母亲没有多少文化，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女性，再平凡不过的母亲，她没有自己的事业，她一生唯一的事业，也是最伟大的事业，就是拉扯大我们兄妹六人。他一生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我们儿女。

为了儿女的成长幸福，母亲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经历了多少岁月的凄风苦雨，我都无法用语言来描叙，来形容，也无法来报答。

　　母亲走了，天上的月亮就是您的眼睛，你永远地看着你的儿女们，窗外的细雨是儿女们痛哭的泪水，淅淅沥沥永远不会停。

母亲走了，留给了我们无限的思念。她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她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们。在我们儿女的心中，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

母亲在世时，我总觉得尽了孝心，但她走了以后，我却感到有太多的遗憾，特别是母亲病重期间，我觉得陪侍的时间太少了，没有完全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三年了，我甚至觉得母亲从未走远，甚至还没有离开我们，她还是那样深情地望着我们。我想对母亲说，惟愿时光不老，天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