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院打鸟的人

红蓝

那些年玩气枪没人管的时候，

院里前排房子左边住着一户外省人，

男人是通信技师，

会捣鼓无线电。

她老婆是随军来的，

可能是男人的收入高，

日子过的宽绰。

所以她啥也没干，

专职游手好闲。

人长得也就那样

虽然也皮白大眼，

但是没有过人之处。

他俩有一个儿子，

上小学三年级。

他们有一把气枪，

钨钢枪管，

枣红色枪托，

准星啥的一样不少，

除了打的是小铅弹外，

别的一概跟真的枪无二。

这一家三口没事就来回转悠打鸟，

男的负责打，

女的和他们的儿子负责捡被他打住的鸟，外加找鸟和对男人打住鸟后的叫喊。

说实话，

男人的枪法很臭,

说是打鸟，倒不如说是吓鸟。

常见他把成群的鸟吓的惊慌失措抱头窜鸟。

即便如此，

也有不少的鸟葬身于他们的腹中。

女人隔三差五的就要掂住一些或细嘴，或凤头，或长着五颜六色，或色泽灰褐的鸟毛，

或肥，或瘦的鸟在院里共用水池那拔毛开膛破肚。

院里的人都看不惯他们打鸟吃鸟，

即便孩子们也一样看着不顺眼。

他们采用不跟他们的儿子玩的方式，

向他们表达不满。

可是这家人根本就不在乎，

依然我行我素扛着那把枣红色的气枪照打不误。

后来，

他们不仅在外面打，

还在院里打。

很嚣张，

很上脸，

很丧心病狂。

对着院里大杨树上的喜鹊频频举起枪管瞄准扣动扳机，

打下了几只后，

别的都飞走了，

只剩下杨树上那些空窝。

这家人真敢吃，

平常吃吃鸟也就算了，

可是他们竟然连喜鹊也吃。

他们当着院里人的面，

大白天掂着打死的喜鹊到水池那拔毛开膛破肚。

他们的敢吃，简直超出了院里人的想象力。

这家人开始打喜鹊吃了后，

院里再没有来过喜鹊。

后来，

这家人都吃胖了，

并且都是又胖又圆，

那样子让人一看就会想到挂起来的灯笼，

尤其是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出来的时候，

完全就是三个会动的灯笼。

院里的人都觉得这可能是吃鸟吃的，报应。

他们搬走好几年后，

院里才又来了喜鹊，

院里的人才又在院里听见了喜鹊叫。

时间过得快，

很多年过去了，

那个男人和女人可能已经老了，

他们的儿子可能也长大了。

现在不让打鸟了，

别说喜鹊了，

就是麻雀打的多了也犯法。

男人的枪肯定也被收了，

鸟也打不成了，

真替那些没有被他们打住的鸟们高兴。

有时候就想，

幸亏是以前，

要是搁到现在，

依着现在对鸟们保护的条条，

再分分鸟的级别，

他们打死吃掉的那些鸟就是判不了死缓，

无期徒刑肯定跑不了，

看叫他们还吃不吃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