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算卦

老平，张润平

李先生算卦

张润平

清朝时期，在县城有家瓷器店，店铺老板姓李，不仅能做生意，还会算卦，据说非常灵验。

有一天，告老还乡的一个侍郎家中丢失了一枚宝石戒指，主人怀疑是丫鬟所偷，可是丫鬟不承认，被打的死去活来，连哭带叫喊着冤枉，侍郎见她死也不承认，只好把她看管起来，准备送县衙治罪。丫鬟父母得知此事，急得六神无主，病急乱投医来找李先生，求他卜个吉凶。

李先生见他们夫妇可怜，洗净手，进入一间小屋，面对鬼谷先师神位，焚上三柱清香，虔心祈祷一番，摇一摇卜签，让他们夫妻抽出三根红签，递给李先生，李先生掐指一算，微微一笑，提笔铺纸写出四句签语，然后说：“你们明天上公堂见了县官，告诉他签语，就可见分晓。”丫鬟父母虽然知道李老板有“神卜”名声，但此时却半信半疑。次日，侍郎把丫鬟扭送到县衙，县官升堂，三通鼓罢，丫鬟嘶喊冤枉，他父母也战战兢兢跪在堂下，口称要见官辨冤。县官呼上堂来，她父母掏出来签纸呈上，县官展开签纸，只见上边写着：“上不见天，下不沾地，动静不定，不出宅门。”县官疑惑，问是谁写的？她父母如实说出是李先生所卜的签语，县官心中耻笑这对老夫妻愚昧，又可怜他夫妻为女儿辨冤心情，不忍严刑逼供，吩咐暂时将丫鬟收押候审，亲自去侍郎家中查验。

县官来到侍郎家中，主人见县太爷亲临，急忙吩咐下人，杀鸡宰鸭烫酒煮饭殷勤招待。县官坐下没有多久，就见有人慌慌张张来报：说是厨师宰鸭子时，在鸭嗉子里发现了那枚宝石戒指，见了戒指，侍郎夫人恍然想起，原来那天她饭后擦手时，戒指脱落，掉在了剩饭菜中，想必是这剩饭剩菜又喂了鸡和鸭。县官猛然想起那首签语，戒指在鸭嗉子里，岂不是正应了“上不见天，下不沾地”么？鸭子关在鸡鸭棚里，不是“动静不定，不出宅门”吗？县官心中称奇，暗暗感叹那签语真灵验。对侍郎讲出签语，决定放出丫鬟，让主人赔礼，好好安慰一番。此事一时轰动一时。

时隔不久，一位私塾先生来求李先生，原来私塾先生有一个女儿，长得貌美如花，想找一个官绅人家攀龙附凤，高不成低不就，女儿已到婚嫁年龄，就跟一个小伙子有了暧昧关系，私塾先生知道后，勃然大怒，将女儿痛打了一顿。谁知道第二天，女儿竟然不见了，遍寻不见，邻居们风言风语，私塾先生听在耳内，痛在心中，寻找三天毫无踪迹。听说瓷器店李先生有神卜之名，实在没办法，就请李先生来帮忙。

李先生没有推辞，立即为他卜了一卦，那知签语还是那四句话：“上不见天，下不沾地，动静不定，不出宅门。”这可就怪了。难道一个大活人还能钻进鸭嗉子里去不成？私塾先生回去后，终于在自家一间空闲多年的柴房里，找到了女儿悬梁自尽的尸体。对照签语，那是句句扣合：黑屋里自不见天，悬在梁上岂能沾地；风吹尸动，风停尸静；柴房又在宅内，尸体当然出不了宅门，字字紧扣，这卦可真神了。

这两个卦一出，李先生名声更大了，前来讨卦问卜的门庭若市。事情传到县太爷耳朵里，他为了掂掂李先生有多大能耐，想了一个主意，当即下了一张帖子，请李先生“过府一叙”。李先生接到帖子，县太爷请他这个平民百姓“过府”，其中必有蹊跷，可是又不能不去。掐指一算，心中释然。随着来下帖之人来到县衙，见了面，这位县太爷倒是一团和气，一幅礼贤下士的样子。一番寒暄之后，县太爷开口说：“听说李先生开了一瓷器店铺，经营的很好，夏天到了，天气炎热，我想请李先生代我定制一对瓷枕如何？”

李先生一听，笑着说：“好办，好办，县太爷需要，理应效劳，半个月后一定送到府上。”

县太爷眯缝着眼笑笑：“不过吗，有一个附带的要求，就是请先生推算一下这对瓷枕日后的下场，听他们传言李先生有着“神卜”的盛名，区区小事不至于推辞吧？”

李先生心中明白，县太爷定制瓷枕是假，试他卜卦功夫是真，他知道这事推是推不掉的，只得说：“在下卜卦只是逢场作戏，既然是县太爷吩咐，理当从命，如有不准，还请县太爷谅解。”

李先生回到家后，精心准备了一对蓝花白岫底山水瓷枕，半个月后送进县衙交差，县太爷见了心中大喜，当他问到日后瓷枕下场时，李先生揖手作礼说：“天下万物，各有定命，玄机岂敢早泄，到时自见分晓。”说完拜揖而去。

时间一晃进了三伏，赤日炎炎，一天县太爷正枕着瓷枕午息，刚要入睡，忽见一只硕大的老鼠钻进来跳到桌子上，抱着点心盒子啃起来，县太爷连嘘几声，老鼠却无动于衷，照啃不误。惹的县太爷火气大发，抓起瓷枕向老鼠砸去，只听“叭”的一声，老鼠受惊，逃了出去，可惜瓷枕成了碎片，在碎片中却有一张折叠红纸，县太爷心中疑惑，捡起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丙午年七月初三，此枕因老鼠而破。”

这天正是七月初三，完全相符，县太爷心中好不奇怪，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抱起另一个瓷枕“叭”地摔到地上，果然，也在碎片中露出一张红纸，县太爷惊讶不已，捡起展开，上写：“丙午年七月初三，此枕因彼枕而破。”县太爷惊的目瞪口呆，过了一会，连说：“神卜啊，真是神卜！”急忙吩咐手下去请李先生，不久手下人前来回复，瓷器店早在一个月前关门歇业，李先生也不知所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