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侠

（一）

今天该我值班。

挺开心的。

人就是莫名其妙。天天放假，竟然想着去上班。

看到熟悉的同事、熟悉的车、熟悉的场景、心安。每个月的工资也许不算多，但是，日子平淡，够了，在这个小城市，挺满足的。

跟着同事们一起，去了好几个地方，尽职尽责。还好，国泰民安，一片祥和。我想着，不如去擦鞋吧。至少二十年没有去过擦鞋摊了。

问了小同事，告知了地方。市里最繁华的商业街。兴冲冲的，走过去。

果然，有摊主在。穿着绿色的马甲，戴着红色的围巾，就一个人。目测是一个与我母亲年岁相近的阿姨。等待。然后凑过去，坐了下来。阿姨手脚麻利，言语清晰。问清楚了，用咖啡色的鞋油。

嚓嚓嚓，不出三分钟，鞋子干净瞠亮。

有点欣喜。

我调整为温柔平和的语气，跟她套近乎：阿姨，您今年多大年纪啊？

您儿子孙子鼓励您出来干活吗？

阿姨回我：我1946年的，儿子孙子重孙子都有，他们管不着我，我愿意出来干活。我不偷不抢的，关他们什么事。

我赶紧回答：是的是的阿姨，你不依赖任何人，玩玩打打，开心就好。你儿子孙子应该蛮支持。

阿姨说：我不管他们的。反正我自己喜欢。虽然他们也孝顺，但是我不愿意给任何人添麻烦。

……

问阿姨今天擦鞋多少钱，阿姨说：过年么，收你们四块。

我给阿姨转了八块，对她说：不出三十都是年，今天还是过年，阿姨，请您吃个面包。

阿姨哈哈大笑，说：谢谢，谢谢姑娘，你们好一点搞工作，天天都要开心。

（二）

家里今天有客。

爸爸说，应该是六桌。

湖南人的传统，请春客。

没有固定的模式，有空的亲属都可以参加。现在有了微信群，挺好确定人数的，虽然只是大致。

好几天前，爸爸妈妈征求我意见，我说：初六吧。一来值班，二来外地回来的朋友比较多，档期确实有点紧。刚好初六有空。

家里兄弟姐妹多，爸爸请了我嫂子和弟妹、表妹帮忙。所以，也没我什么事。烟酒饮料水果，我早就准备好了。

我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值班终究是有活干的。转了一上午，想着去落实妈妈交代的任务：买甘蔗、花生、龙眼。湖南人喜欢这些小零食。

于是，我去了团结街。一个经常性光顾的小店。

葵花籽、花生些许、龙眼两盒、云南青皮甘蔗两根。一共197块。老板熟练的给我用熟料袋装好了。我轻言细语的问老板：能不能给我一个一次性的包装盒？

我想着，晚上要跟渣友们聚会，酒后吃点甘蔗挺好的。塑料袋终究不好看。打包盒比较体面。

老板娘一脸严峻的跟我说：这个打包盒很贵的，一块钱一个呢。

我笑了笑，跟她说：呵呵，算了算了，没关系的，就塑料袋也一样。

刷码，付钱。

走了。

（三）

回到家，儿子正在收拾行李。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突然，他说：今天再不走，明天肯定会堵车。我必须在初八上午之前赶回广州。

日子不好过，还要去越南。

我说：哦。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儿子推着行李箱出来，抱着我，说：妈妈，我走啦，不要想我，我会好好的。

我在心里窃喜：谢天谢地你终于要滚了，我又可以自由自在天马行空了。

但是，我还是说：儿子，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要自律，多锻炼身体，身体好才是最重要的。钱不钱的不重要，大不了回来爸爸妈妈养活你。

儿子说：妈妈你放心。我争取多赚钱让你过好日子。这两万块你先拿着。

他递给我一张面额20000的纸币，不知道哪个国家的。看了看，小小的，上面有一个浓眉大眼白胡子的老头，画面是淡淡的蓝色，纸币上的字母是HAI MUQI NGHJNDONG.

我没什么见识。

历来只喜欢粉红色，喜欢浓眉大眼的毛爷爷。

这个忧郁的蓝色，不知道啥意思。

我把它塞进了睡衣口袋。继续收拾儿子的房间。

兵荒马乱的景象。

不一会，收到了儿子的短信：妈妈，刚才那个越南盾是开玩笑的。给你转了两万块的零花钱，你先用着。等我赚够20亿了，再给你转账。妈妈，我爱你。

爱不爱不重要。

赶紧的查银行卡。

两万块人民币收到了。

又赶紧的查了一下，一万越南盾等于2.94元人民币。

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