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人生：无肉不欢

顾圣东

　　

寻常事里有大道，世间万物藏乾坤。知味天地宽，饮食是味道，更是人生。记得峨眉山千佛禅院有副对联“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地煮山川”。师父说得更加通俗易懂“人这辈子就是三顿饭，出生的时候一顿，结婚的时候一顿，人走的时候还是一顿。第一顿不会吃，第二顿顾不上吃，第三顿看着别人吃”。生命是次轮回，吃是一场漫长的自我抵达，温暖的微笑，紧握的双手，深情的拥抱，家庭的欢宴，直至我们气若游丝、黯然销魂、如梦如幻，仍在一餐一饭之间，感悟生命的意义。  

（一）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老家里下河地区，地处黄河故道与长江之间，老百姓戏谑“两河流域”，婚宴、寿宴、节宴、村宴，老百姓吃的永远不是席，而是那股热闹劲儿。肉是席上当仁不让的硬菜，至今老家的味道仍在嘴角，扣肉，酥软清香、柴而不腻；肘子，肉质肥嫩、入口即化；粉蒸肉，糯而香郁、酥而爽口；红烧肉，肥瘦相间、香甜松软；酱猪蹄，吮指之欢、弹牙筋道。还有，我想世界上最极致的味道永远是妈妈的味道，她做的肉丸堪称一绝，馆子里称之为“狮子头”，非北方“四喜丸子”能比，荸荠切碎，肉末相拌，面粉少许，手握成形，松而不散，油锅煎炸，外焦内嫩，晾至微干，酱油染色，文火慢炖，汤中煮透，收汁盛入深腹大盆，只此一小口，唇齿留香，咂嘴叫好。

（二）

爱吃肉的人总是规劝吃素的人吃肉，因为看着别人一起吃肉，心里会舒坦点；爱吃素的人从不规劝别人一起吃素，吃不吃素是一种生活态度，更是一种人生选择。对于烤串来说，电烤是没有灵魂的，免辣好似不完整的人生。秋风起，全城开始“贴秋膘”，天若有情，亦爱烧烤，三五好友，寻一小馆，破桌矮凳，解衣盘礴，霸气侧漏，大口吃肉，喝点烧酒，掏心掏肺，快意人生！我问师傅为什么臭豆腐这么好吃，师傅回应道“堕落是为了飞翔”。文学批评家金圣叹更是别出心裁地总结道“臭豆腐与花生米同食，有火腿的味道”。也算是一心得罢了！现在日子过好了，一年四季都在“贴秋膘”，弄得满身都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吃不吃都一样痛苦。不过在南京读书的日子，那可是一个无比渴望吃肉的年代，学业辛苦，生活清苦，肚子里没有油水，少年对肉食的渴望，口水都能从牙缝里渗出来，没有撤退可言，好不容易吃顿红烧牛腩，食堂阿姨的手就是抖个不停，后来改自助了，阿姨的手也不抖了。

（三）

人就这样不知不觉被各种滋味牵引着，趟过时间的长河而浑然不知，直到最后才发现相聚太短暂，人生太匆忙，但是有种味道是永远留存的，那就是与喜爱的食物最美遇见。大隐于市，深居简出，对于一个地道的吃货来说，比做饭还好玩的事不多，特别是自己喜欢的菜品，而一切的伟大，往往都源于一个勇敢的开始，山野田间，厨房菜场，家禽鲜香，羊肉滋补，鱼肉细嫩，不局限于中西，不拘泥于菜谱，最平常的美味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食材与最简单的烹饪，重要的是心不外驰，气不外浮，在刀耕火种与钟鸣鼎食之间游刃有余，在四季轮回与日出日落之中探寻味觉本源，从而制造出令自己叫绝的荤素混搭，体味着深刻的人生哲理。如同清炖小排——朴实小菜、豪华大补，有汤、有肉、有料、有菜，只此一碗，无问明天。

（四）

表妹转来转去十年还是回到南京，这都快三十郎当岁了，还有事没事拉着闺蜜到处乱跑，夫子庙、老东门，盐水鸭、鸭血粉丝，用她的话说就是要吃遍南京的大街小巷，每次大快朵颐后的回眸一笑都像极了爱情。前些日子，二叔打来电话说“大侄！你婶说老看不到你妹的朋友圈，是不是丫头片子给屏蔽了？”听到老妹支支吾吾的声音，我立刻心领神会。老妹叹了口气说道：“这都怪老妈，每次发个朋友圈，她都过来留言‘这还是你吗？一点都不像！吃这么胖谁还要？！’”周末加班，翟哥在那边打骂孩子，嘶声裂肺地声音让人渗得慌，我实在不忍心，走过去劝劝他“孩子还小！干嘛老训啊？”翟哥白了我一眼“这小子太闹心！吵着要吃糖葫芦！”我连忙说“给他买根就是！至于大动肝火吗？”翟哥气愤地说道“他要吃肉的！”

 

参阅：背景音乐《最美的期待》为电视剧《茧镇奇缘》片头曲，2018年1月18日发行。歌曲有着阳光般的温暖与力量，渴望爱情却并不盲目。对于一个地道的吃货来说，消食的较好选择除了走路，就是喝茶，喜欢绿茶，像极了江南女子：矜持、薄情、难伺候。所谓矜持，没有好水不出味；所谓薄情，水泡三遍则无味；所谓难伺候，保管不当就散味。下期文章？还没想好！愿大家心中有梦、眉间有笑、眼中有光，拥有最野蛮的身体、最文明的头脑以及不可征服的精神，我想这是疫情带给我们的最好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