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味

儒雅

<p class="ql-block">  一觉醒来窗外不知道啥时候下起了小雪。它不像鹅毛雪那样在空中洋洋洒洒,飘逸自在,而是凝结成洁白的小米粒敲打在玻璃窗,发出微弱声音。寒冬腊月,天气越发变得更冷,西北风伴随着雪碰撞在脸上犹如万箭穿心般的疼。</p><p class="ql-block"> “天太冷了,啥也干不了了,该回家了。”不知道谁在外面无奈的叹息的说。我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日历:农历腊月二十。是时候了该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家是归宿地港湾,家乡的气息能治愈游子漂泊在外跌跌撞撞的伤痕,一句句暖心肺腑之言能够解开未能解开的心结,那粗茶淡饭使你真正的享受到了人间烟火。</p><p class="ql-block"> 年味就此如打开了一坛陈酿老酒,越来越浓了。</p> <p class="ql-block">  我背着简易的行囊,从距家七十多公里的省城而归,走在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家乡小路上,凝望着近在眼前的家乡,虽然旧貌换新颜,但永远无法割舍记忆中的一切。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人到中年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儿时过年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那时过了“腊八节”总是搬着小手指掐算着久盼的春节到来。村子里不时的传来了零星的鞭炮声。巷道里买货郎手里不停的摇着 拨浪鼓,嘴里喊着“吹大不管、狗娃哨,洋线轱辘铜纽扣……”躬着腰肩上那条桑木扁担,随着缓慢的脚步一闪一闪的,一头是筐放着大件东西,一头是玻璃盖的木箱放的是一眼可见的玩具和小零碎东西,走到哪里都被一群孩子围着,有的买有的看,他总是招大人们的讨厌,因为孩子纠缠不休,哭哭啼啼非要买玩具。得到玩具的孩子破涕而笑,拿到手里不停的显摆显摆,同伴们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一只大花狗不知道从哪里穿了出来,狂叫着吓的卖货郎挑起担子匆匆离去。</p><p class="ql-block"> “穿新衣,带新帽,响着鞭炮年来到。”。大队里的缝纫组这个时间段是最忙的。人们拿着一年积攒下来的布票和钱到公社的供销社买回来了料子布,到大队缝纫组量身定做,缝纫组几个人加班加点赶制,在春节前必须给大家做好。一年到头也就这么一套新衣服了。</p><p class="ql-block"> 蒸年馍是每家每户必须做的一件事。在做年馍前要把屋里一年积累的卫生打扫一下。这个活不是很简单的事,要趁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把屋里的东西搬到户外,然后用扫帚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清扫一遍,尘土飞扬。打扫完了用早泡在大瓦盆的白土水(一种从地下挖的白色泥土)漫墙。墙漫完了把外面的东西清洗一遍摆在原地。特别是锅碗瓢盆,水缸面罐擦得发光锃亮。心细讲究的人用红洋漆在面罐上分别写着“米、面、如、山”,彰显着生活富裕,红红火火。</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豆腐不仅是蒸年馍主要的上等食材,也是招待客人最佳食材。它也是重中之重。老人传言“撑船打铁做豆腐”,可见做豆腐比较难。它不但辛苦而且还是个技术活。先把黄豆清理干净浸泡在水缸里,等到豆子发涨时,把小磨扇放在缫(sao一种大木桶),开始拐豆子,一小勺一小勺的磨,等磨完过滤成生豆浆,经过大火熬熟,再放到缸里用浆水勾兑成豆腐脑,这个环节很重要,一般人这个环节都要请把式来帮忙做。经过包裹挤压成豆腐,整个过程差不多四五个小时。</p><p class="ql-block"> 有了豆腐其他年货要到六、七里外的集上去买。赶集通俗的话叫上会,腊月的会就叫“腊月会”,因为它与其他会不一样,只有腊月会才能把年货办齐全。</p><p class="ql-block"> 虽说只有六七里地,但那时候交通不便,无论老少都是步行。去的时候大人总是不是扛着还是肩的,拿点东西在会上粜了卖了,换上年货再拿回来。小孩们跟着去就是解决一下嘴馋,不是买油糕或者荞麦面饸络,为了这口也不惧怕拥挤不堪人流。上会的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熟人见面了问年货办的怎么样了,要么问大肉的价钱,看看肉膘有多厚,越厚越好,谁买到了二指厚的肉膘,别人赞口不绝“人家能过个好年”。</p><p class="ql-block"> 豆腐做了,年货办齐了,锣鼓声也开始敲起来了。大队里戏曲排练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演员都是来自本村里的人,自告奋勇,无论吹拉弹唱还是生旦净末丑样样俱全,传统古典戏还是精典现代戏,相互交汇,虽然没有电灯两个汽油灯把大厅照的通亮,未等开演场子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期待演员们闪亮登场。虽然时间紧迫,但演员们一丝不苟,赶在大年三十为大家献上一场文化大餐。</p><p class="ql-block"> 年馍也和这场大戏排练一样有序进行。腊月二十八左右每家每户都开始蒸年馍了。大人们忙乎揉面调馅,小孩们帮忙烧锅。那时粮食比较短缺,白面里掺和不是包谷面就是黑面,就这算是一年到头最好的了。</p><p class="ql-block"> 年馍不仅有菜包子,还有豆沙馅的,有条件的买点红糖包成糖包子。等到第一锅馍出锅,孩子们早就被馋的不行了,一口气能吃三四个。</p><p class="ql-block"> 零星的鞭炮声变得密集了,锣鼓声变得更大了,街道上成群的孩子们喧闹声在炊烟袅袅的村子里久久荡漾。</p><p class="ql-block"> 除夕到了,那个年代正是动荡不安,几乎贴对联的比较少,更多的是标语。年夜饭也比较简单,凉菜是自家泡的豆芽菜,莲菜很是稀缺,极少有人吃得到。以素菜为主,大肉、粉条加上萝卜丝烩在一起也就算是一道硬菜了。</p><p class="ql-block"> 大年初一早上母亲擀好了碱面,豆腐臊子烧好了。把小孩们叫起来,穿上过年的新衣服,嘱咐他们吃饭再告诉他们中午村里演戏,吃过饭端上凳子去占个好位置。这样在观看戏中也就结束了。</p><p class="ql-block"> 初二开始了走亲戚的模式。点心是一个奢侈品,只有给最亲的人送,一般就送两个年馍。无论亲戚再多总是每到一家,亲戚待一天客,从进门开始拉家常,千言万语说不尽,充满着浓浓的亲情,临别有点依依不舍。就这样亲戚多了可能要走到快到元宵节了。</p><p class="ql-block"> 生活虽然有点清苦但是没有贫贱之分,血浓于水,一切充实,什么是幸福这就是幸福。</p><p class="ql-block"> 回归到现在人们总感觉到生活富裕了,亲情淡漠了,年味也就更淡了。走亲戚如同送快递一样,话少了情远了。也许是生活节奏太快了,过去的一切在洪流中冲刷的所剩无几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作者: 穆亚军 </p><p class="ql-block"> 图片: 穆亚军</p><p class="ql-block"> 写于2024年阴历正月初六凌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