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世纪之交的上海滩，冒险家的乐园，黄浦江畔，风起云涌，鱼龙混杂。那是一个遍地是黄金，到处是发展机会的时代，那也是一个拳头出真理，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的时代。在老家正处人生低谷，没有人生方向的我，跟着朋友来到了闸北区七浦路服装大市场，想在这里寻找赚大钱的机会。</p><p class="ql-block"> 七浦路服装大市场，海派服装的集散地，来自全国各地的淘金者在此赚得百万、千万、亿万，圆了“上海梦”，实现了阶层的飞跃。当时在此做服装生意的江西人有八九家，做得最好的是赣州姐弟三个，大哥叫皮蛋，二姐叫丹丹，小弟叫小刚，各开一家店，其中做得最大的是弟弟小刚一家。在市场里上海本地人做服装生意做得最大最好，当地关系根深叶茂，基本上没人敢惹。另市场里浙江、河南、安徽人居多，势力较强，市场上也基本没人敢去招惹他们，甚至，因竞争的关系，他们偶尔还会去欺负其他弱小的外省人。其中有一个温州老板，手下有一班浙江、安徽籍的员工（马仔），仗着人多势众根基深，在市场里横行霸道，经常欺负我们江西老板，言语辱骂、打砸店铺是常事，甚至有一次，手下马仔直接带砍刀到店里，把店里跟他们有竞争款的衣服全部劫走，后来通过找上海本地大佬出面说情，请他们海吃一场后才作罢。江西老板们对他们是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p><p class="ql-block"> 我们到上海不久，就听说了这事，血气方刚的我，顿生侠肝义胆，与小刚的小舅子酒后商定，下次他们再敢来，一定要好好教训对方一番。果不其然，几天后的一天下午，这伙人又来找事了，七八个人大摇大摆地来到店里，指手画脚开口骂人。我们店里只有五个人，但我和小刚的小舅子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此时此刻，血往上涌，抓住对方领头的家伙就劈头盖脸打过去，店里其他三人也冲上去，抓住另一个表现嚣张的人暴揍，对方也懵了，撒腿就跑，小舅子在店里顺手操了一把菜刀，我顺手拿了根木棍就追上去。结果，我们五个人追着对方七八个人在七浦路上跑了一百多米，一直到他们跑回店里，又来了两个拿着棍棒增援的同伴过来，双方免不了在街上一场混战，直到双方的老板来了才呵止。盘点战果，对方领头者被打得头破血流，另一个被打得狂流鼻血，另轻微伤有两三个，我方几人也挨了对方拳脚棍棒之伤，特别是我，因为“作战”勇猛，成了对方重点关照的对象，左手腕上被对方棍棒上的钉子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不止。最后，在上海本地大佬的调停下，双方都不想再把事情搞大，达成协议：此事双方不报官府，伤者各自处理，互不追责，今后大家做生意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管好自家人。</p><p class="ql-block"> 事毕，自然要论功行赏，酒桌上，小刚代表几个江西籍老板问我：“赵，你帮我们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问题，你有啥要求就提”。我说把我三百多块钱的医药费报了就行了，小刚说那一人再给你们几千元营养费吧，我说真不要了，都是赣州老乡，这事不算啥。</p><p class="ql-block"> 又过了半月，酒桌上，小刚三杯老酒下肚，不禁又问我：“赵，我十几岁就开始出来做生意，走南穿北，阅人无数，一般人我都能识，都能看懂，唯有你，来了一个多月了，我就是看不太懂，猜不透你是怎么一个人？你到底是什么个性格？”我笑了笑，没有作答。</p><p class="ql-block"> 数年后，当时带我去上海的那朋友也问我：“当时我们帮了他们那么大的忙，咱们还流血受伤了，那时我们还那么穷，多么需要钱啊，你为什么不要小刚他们给的那几千元营养费？在那个时候，几千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我笑着对他说：“收钱就显得咱们目光短浅了，咱们去上海，是抱着远大理想去的，帮他们，一是出于乡情，必帮；二是帮他们其实也在帮自己。我当时的目标是希望我们在上海混熟后，小刚他们能帮咱们一把，咱们也能在上海开一家服装店，没钱进货就从他们店里进货，让他们赚我们一点利润，但必须让我们赊账，我们卖一点进一点，同时他们在经验、人脉、员工方面给我们支持，这样我们只要筹出三个月的门面租金就可以开店了，店开起来了，也许咱们就彻底翻身了。此事，利他、利你、利我、共赢”。朋友恍然大悟。而我，小刚的那一句：“你到底是怎么个性格？”却在我脑海里萦绕了二十年。上海之后，我回南昌，去合肥，闯石家庄，到杭州，呼和浩特、长沙、太原、成都…，进媒体，开公司，当会长…，经历了无数的事，碰见了无数的人，大部分人对我的性格都是略知一二，因为许多人这辈子没碰见过我这样的人，他们都对我充满了好奇感，我身上的性格既有北方人的豪爽、义气，又有南方人的细心、严谨，既没有标签，又好像满是标签，商人不像商人，干部不像干部，百姓不像百姓，文化人不像文化人，流氓不像流氓，领导不像领导，属于六不像，三教九流、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能跟我有共同语言，能打成一片，做人、行事的方法方式跟周边的人有很大不同，经常还是有人跟我说不太看得懂我，或者对我的了解非常片面。</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有时也想问问自己：“那我到底是什么性格的一个人？”</p><p class="ql-block"> 我想，接下来我会陆陆续续写点小文章，自我总结一下自己的性格，总结的过程其实也是一种自我提炼、自我反省，从而达到自我提高的目的。同时也可以让更多的好朋友了解我、指正我、鞭策我。</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两个从赣江河畔混到黄浦江畔的“小瘪三”。那时的我，跟现在你们眼里儒雅随和斯文佛系微胖的“赵会长”完全不一样，体重一百零几，清瘦，还带有一点点张狂。西装革履领带，腔调十足，有没有一点点当下爆火的电视剧《繁华》男主演的感觉与味道？我经常在想，如果当年我坚持留在了上海发展，把青春奋斗的汗水洒在黄浦江畔，现在的我又是怎样的一个我？只是，历史不可能再重来一遍。（本文照片由少林寺提供，手机拍摄）</p> <p class="ql-block">和我一块闯荡上海滩的兄弟，大名刘祥红，居住于赣州市章贡区东桥路盲人按摩医院，年少时家里穷得叮当响，绰号“少林寺”，一个坏小子，性格耿直，在当时只听我的话，用他的说法，谁都不服只服我。十几年前已改邪归正，踏踏实实从踩三轮车送货开始，白手起家，目前是烟酒店的老板，买了房子、店面、宝马，励志人物。</p> <p class="ql-block">当年在我们合影照片背后我留了一些文字，送给了少林寺，他一直珍藏着，记录了那个年代，两个懵懵懂懂的无知青年，仗剑走天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在上海滩风生水起，叱咤风云，功成名就。</p> <p class="ql-block">若干年后，我看了这部洪金宝与彭于晏主演的电影，看到了这句台词，说实话，直击内心，有如电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