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

小草

　　初二那天侄子们拜完年没在我这吃饭就回家了，我很伤感。其实我能理解，孩子们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差事、各有各的安排、各有各的不得已，因为我也曾有很多不得已的时候，做了不得已的事，可明知如此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忽然有些明白，我如果回娘家不留饭大哥总是发脾气是怎么回事儿了，大概他的心情也是如此吧！其实，吃不吃山珍海味无所谓，只要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乎乎喝口，自由自在地侃顿，就够了。比如那次，一盆火锅鸡，一盆自己汆的丸子汤，大家一围，你说说东，我说说西，其乐融融。大哥说，看了不，以后这样就行。大哥再发脾气就不怪他了，绝不了！不过不得已的话，该走人还得走人🤭。

一个人闲来无事，孩子们小时候的一幕幕像演电影一样从脑海中掠过。 老大比我小不几岁，他是我家老祖宗的大重孙子，又是第一个下一辈人，还很好玩儿，因此得到所有人的宠爱。三哥爱气着我玩儿，把我气得滋哇乱叫才高兴。老大就爱同三哥玩，受三哥的熏陶，也开始气我。他经常编歌谣拐着弯编排我。又一次他站在窗台上，自编歌谣边唱边跳，来影射我爱流鼻子。我气得正要大叫时，他一脚踩空，从窗台掉到炕上，摔得哇哇大哭，我竟拍手叫好🤦‍♀️。我们老刘家本家有个福叔，他年纪跟大哥相仿。福叔就爱跟老大闹，见着他就喊“小孙子！”老大可能以为这么年轻的人怎么可能是爷爷呢？虽有疑问，但他仁义，知道这称呼不好，但看见自己大人也没说什么，再出于礼貌不能骂人，就小脸儿寒着低头不语。福叔一看，更逗得带劲儿了，“你怎么不答应呀，不答应我也跟你叫小孙子，我跟你叫一辈子小孙子！小孙子小孙子小孙子！”每次回家他都会委屈吧啦地告状“他又叫小孙子了！”人们说，“他就该跟你叫小孙子。”他才不说什么了。不过他再见了福叔，福叔变本加厉，“小孙子，叫个爷爷！”毕竟福叔那个“小孙子”是故意用特殊语调叫出来的，让老大特不舒服，就低着头说，“今儿个没出爷儿爷儿，出爷儿爷儿再叫吧！”

大侄女小时候胖得小胳膊一节一节的，像莲藕，小脸肉嘟嘟、圆溜溜，穿着一件她老太太亲手缝制的藕荷色连衣裙，甭提多萌了。她特爱哭，记得二哥最爱逗她，他先温柔地说：“西春，我打你昂。”她就甜甜地回应“昂”，然后二哥又凶粑粑地说，“我给你糖昂！”她就哇哇大哭。大侄女还爱说反话，比如，别人正在吃花生，她过来了，“西春，给你长果.”她嘴里说着“不要不要”，小胖手却把衣袋口撑得大大的，还把小胖身子往前倾🤦‍♀️。

老二一生下来就肤白貌美，天庭饱满，比年画娃娃都好看（现在可没那么好看了🤭，可惜没在他最好看的时候拍个照）。那时候我最爱抱他玩儿。这小子，从小仗义，跟小伙伴们有福同享，有难我先挡，所以，他身后总是跟着一串小尾巴。就是别跟他谈学习，导致后来他为人父了，很快地就把他自己毕生所学一点不留地教给了他的儿女🤦‍♀️！不过他在家族中当“老大”的魄力也是那时候磨练出来的😃

老三小时候眉眼匀称，面目柔和（比现在好看多了🤦‍♀️），特别是两只眼睛黑溜溜的，像两颗黑葡萄。这小人儿让人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所以老爸就给这个孙子起小名“稀罕”，简称“罕”。记得老三和老二同岁，就是老三生日小。那时候我经常看着老二和老三。那年我家墙上挂着一个筐头儿，筐头儿里有山芋干儿，晒得可硬了。我时不时就拿块慢慢嚼着玩儿。一天，我同往常一样带着老二老三在院子里玩耍，快中午了，老二张着嘴，一个劲儿地“哈、哈、哈”，老三则坐在小板凳上不动，睁着黑黑的眼睛望望他二哥望望我。我知道他们渴了，就端水来喂给他们喝。喝完后，老二又开始玩耍，可老三却搬着小板凳，来到挂着的筐头下方，把凳子放在墙根底下，扶着墙，两只小短腿笨拙地登上去，大肚子紧紧贴在墙上，仰起头，小手用力往上够，嘴里不停地念叨“饽儿饽儿”“饽儿饽儿”，我瞬间明白，他是饿了，要够山芋干儿吃，只可惜他身量太小，怎么可能够得到！我一边告诉奶奶他们饿了，一边笑着看他怎么想办法拿到山芋干儿。只见他急得爬上来爬下去，撅着小屁股折股好长时间，直到奶奶拿来给他们做的手指糖饼才罢休。这两个乖孩子呀，自始至终都没哭。

　　老四胖胖，得名于他小时候胖。他哥哥一看老四胖乎乎一坨，像个肉团子，可爱极了，就喊胖胖、胖胖。然后大人们就跟着喊起来。胖胖的出生给这两个小哥哥填了一名副其实的跟班，从胖胖会走，他就成了两个小哥哥的小尾巴，甩都甩不掉。胖胖平时是个特别听话的老实孩子，可是有一回让我改变了对他的印象，那就是：老实人也有小脾气呀！🤦‍♀️那是胖胖上小学的时候，放学好长时间了，胖胖还没有回家（一到放学的时候，我老娘就不声不响关注着他们），老娘就顺着上学的路找来，看见他在街上玩耍，就劝他赶快回家，可他不光不听，还说了句让人十分上火的话，“我就不走，你管不着！”这一下可把娘心里的小火苗点旺了，“喔豪，你爸爸我都管着了，你我管不着？我今天非让你看看是不是马王爷有三只眼！”胖胖在前跑，老娘拿着树条儿在后追，一边追一边问“我管不管的着？”直到把他追回家才罢休。这一战，虽然胖胖以失败告终，但他敢于挑战权威的精神是我们家独一份儿的👍

　　二侄女小时候娇俏可爱（也是比现在好看多了），每天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用那时候的话说“像个城里的孩子”。她外表看起来文文静静，可是性格开朗，爱唱爱跳。不管在哪遇到她，要求她唱一段儿，她就会大大方方唱起来，她音准、节奏掌握得很好，尤其是她那天生的烟嗓，有很强的代入感，真是让人羡慕！希望二侄女回归小时候的活泼开朗！

　　小侄女从小就喜欢张着小嘴儿，好像跟人要吃的。她的头发在这一家人中是最好的，又黑又直又亮，像泛着光的黑色绸缎，到现在她头发也是很好。她说话干脆利索，心里眼里装的都是事儿，但她只做有益的事，只说有用的话。在我印象里，她只做了一件耍“心机”的事，而且这还有可能是她爸爸教的。什么事呢，那就是为了当我的班长给我送了一碗驴肉。可她不好意思说破，只是羞哒哒地说给你们端来点肉，我给你们端的。特意强调了“我”字。我们还说，这不就是你端的吗，那还用说！这孩子多好呀，自己有肉不吃给爷爷奶奶、给老姑送来了！可两天后三哥找上门儿了，“那驴肉从你耳朵根子后边出去了呀，怎么吃了好几天了，孩子这班长还没信儿”🤦‍♀️我的天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老五来的时候都说他不爱说。可我每次回娘家，都看见他在他爷爷奶奶这院，有时候跟俩老人滴滴啵啵说个不停，有时候默默跟在俩人身后，看着他们忙活。见了我和他老姑父也是有聊不完的话题——说他的学校生活、说他的学习内容、说同学们的学习态度……在我记忆中，只有一次，所有人都说话，而他一声不吭。因为大家都追他找对象，往家里领媳妇。最后就生生把人家追哭了，😭俺没有怎么往家带！😂

　　我大外甥最有说头了。当年那瘦瘦小小的人儿，左手拿着破茶缸子，右手挥着破铲子，站在他姥姥家那破墙头那，不停地装着土。装满了倒掉，倒掉了再装满，就这样周而复始，一玩儿就是半天。有时候他会跟他姥爷去洼里，他姥爷打草，他挖沙土，回家时，他姥爷背着草还要跟他抬着沙土（大多重量都在他姥爷身上），每每到家，爷儿俩都是四鼻子汗流。他姥爷还偷偷跟我们告诉，不让他弄他不愿意，真怕累坏了他。有次，我买了一条背带裤子，我问他，“贝贝，姨穿新裤裤好看不？”“好看个屁，竟在裤裤里拉粑粑尿泡儿！”我到现在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原来他认为背带裤没法儿褪裤子上厕所😅！有一段时间，他家院子不知道怎么了，反正就是把他家的鸭子放在他姥姥家养一阵子。这天，他姥姥刚喂饱鸭子把鸭子嚯嚯的粮食一粒一粒拾起来，放到娄里，他就在那看着，他可能不明白为什么他姥姥要把鸭子的饭藏起来不给鸭子吃，他姥姥看他眼神不对，就警告他，别喂了呀.可他姥姥刚进屋门，他就把一娄粮食都倒给了鸭子。他姥姥听见响声出来一看，气得一边给他两巴掌，一边教训他“说了不让你喂了不！”无奈，他姥姥又一粒一粒地把鸭子踩到土里的粮食扒拉出来拾到娄里。他看着姥姥拾粮食粒，一句话不说，他姥姥没理他就进屋了，然后透过玻璃偷偷看他，只见他委屈吧啦地说：“鸭鸭，她打我了。”那意思是说“你们看，我为了喂你们，让姥姥打了！”他姥姥在屋里笑得差点岔气。哎呀，他摔破锅、说他姥姥老不死挨揍……他的笑话真是说不完。

　　最后抢的这个小六，外貌上集他爸爸妈妈的优点于自身，话头也是他爸妈二人的综合，真是巧极了。他上大学在学生会当干部，到部队上又受领导重视有一部分就是得益于此。不巧的是他爸爸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毛病也让他继承来了🤦‍♀️。他那时候还没上学，我带他去我家住几天，本来他和他表姐处得很好的，可是晚上洗脚的时候，非得让他表姐伺候才行，我给他端水都不行，我家小丫头一边伺候一边嘚啵着抱屈，说他就是故意欺负她，可又怕他耍了不在这住着了，只得打掉牙往肚里吞，忍了！哎，跟他爸爸真一样呀！

　　感觉他们小小的身影还在眼前晃，怎么一晃眼就都这么大了呢！老大50了，最小的也大学毕业成为了光荣的人民子弟兵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日月如梭果真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