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換饭</p><p class="ql-block"> 这里所谓"换饭″，是指平实的饭食和年节的饭食完全两样，甚至大相径庭，你信吗？现在的年轻人可能真不相信，他们不能体会爷辈们受到的生话的悲苦。我说我从小到三十岁之前，从未吃饱过，还吃糠吃野菜，我的孙子孙女拍小手不停，小孙女偷偷跟孙子说:″爷爷说什么话，那不是还不如小狗吃的好吗？″我没生气，笑着解释道:"你们没说的错，那时候人吃的，真不如现在小狗吃的。″"为什么呀，爷爷？″俩小孩头摇的波浪鼓一样，一脸的不相信。我认真给他做了很长的解释，真正的忆苦思甜，教育他们不忘初心。其实现在平实吃的和年节吃的也差不多，天天也大魚大肉的，真的比我们那时年节都吃的好。只不过现在年节是多讲究特色，什么节目吃什么节日特色的东西:如端午节吃粽子，中秋节吃月饼等。但那时，平时和节日那就是天壤之别，大相径庭了！</p><p class="ql-block"> 那平时吃什么呢？我跟你们说，你们可能不相信，但这却是千真万确的。</p><p class="ql-block"> 那是人民公社生产队时期，那时年成好时，那叫自给自足，一口人规定一年360斤原粮即粗粮，就是玉米，谷子，荞麦，莜麦，有极少量小麦。年成不好时，就得吃反销粮，国家只供给每人每年280斤原粮，剩下的再由生产队补，补不上也没办法。平时吃什么呢？别看那时节那么穷，但整天穷忙。冬夏都太阳一出就下地了，晚上不到太阳快下山不收工，真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们又累又困。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这里社员们大多吃一种叫"炒面"的熟食。什么是"炒面"呢？就是把原粮煮熟了，比如玉米，谷子，荞麦，莜麦等，然后用大铁锅炒干了，用石碾子磨成面，面不是很细，当时叫"二细子箩″，那箩眼儿比小米粒小些，大约是米粒一半吧。为什么用这种箩呢？因磨面较快，解省时间。这其中最难吃的是玉米炒面。玉米这种粮食，你如也煮熟，再炒干了，磨面，那是无论如何也磨不动的，石子一样。人们就选择了用沙土炒。就是把干净沙土在锅里炒热，玉米在锅中爆花。但大多玉米都是含水分最大的粮食。爆开花，由于湿，那就粘上了不少沙土无法除掉。炒面吃法是这样的:烧开水，好一点的是一粒跟一粒跑的小米稀粥，泡上炒面，在碗里和成不再有干面的面疙瘩，就可吃了。冬天一般无蔬菜，就是一碟咸菜条或盐芹菜。这就是最大众的饭食，快，省时，一顿饭大约十分钟完事。但这玉米炒面，光难吃不说，每吃完一碗饭，你都得刷次碗。每次碗底都有一层细沙面，黑黑的很明显，所以必先洗掉。你说这叫人的饭食吗？可那有时还断顿，连这个都吃不上，就得挨饿了。谷子炒面要比玉米的好吃些，但吃时间长了，米糠太糙，容易大便干燥。荞麦炒面由于把荞麦皮全磨面里了，太黑了，像极了黑狗屎。但口感比玉米谷子炒面要好吃些。但荞麦很少呀，所以也吃不到。最好吃的是莜面炒面，现在粮店还卖，十元二斤一袋，给怀旧的从农村出来的人吃。但很少人吃的起，因莜麦产量太低了，亩产不足百斤，现在这种作物也还是亩产最低的。</p><p class="ql-block"> 你想想看，一年360天，天天都吃这个，又无蔬菜无油水，那还不得把人吃死啊？可那也得受啊，人总要活着嘛。</p><p class="ql-block"> 这过年了，就不一样了，从吃了腊八粥，伙食渐好了:要撒年羔蒸豆包了，小黄米面的，总算暂时脱离了糠菜，面黄饥瘦的人们，脸上开始出现了久违的红润。过年廿八九至年三十，伙食最好，能吃到煮猪骨头，大年夜还吃一顿纯肉馅饺子，那是一年中唯一的一顿最好的饭了，这样一直持续至初五，俗称"破五″，期间，还能吃到粉条，豆腐，肉。这跟平时比，那才叫"过年″呢！我现在想，为什么都思念旧时年节，我想和这些不无关系吧？</p><p class="ql-block"> 等到正月初六，可就完了！又得吃平时的糠面和沙土了，你说这年怎么能不叫"年″呢？又怎么不让大人孩子们那样的盼年，想过年呢！正月初六后，不但吃的完全换了，活计也赶上来，真叫吃的猪狗饭，干的牛马活呀？初六就要上山了，从夜间十点左右，起床吃一顿小米干饭和土豆丝炒酸菜，吃完大约十点半左右，就得套上三套牛车，支上类排子，上沙窝子去捡冻牛糞了。从那时起，走到天亮到山上，脱掉毡疙瘩大山羊皮袄，费死劲把脚塞入冻僵的夹鞋里，背起粪筐就跑。九天的花子赛如马，不跑行吗？一会儿你脚就和冻鞋冻一起了。寒风把皮帽结了白霜，冰溜子一动哗哗响，就这跑着翻沙梁越沙沟，费牛劲捡满了一车冻牛粪。回去路上，赶车比捡粪还累，那牛都快瘦死了，哪里走的动！又要喊又要拿皮鞭抽牛，这活绝不亚于捡粪！就这样一步挪，四十多里的沙窝路，挪到家，每每是太阳下山时。你算算，大半宿一天呀，十八九个小时，劳动量又大，又吃猪狗食，这是人受的吗？所以人们就有一首民谣出来了:一进食堂冷飕飕，三两炒面二两粥。虽然不是监牢 狱，受罪的社员在里头。这虽然说的是大食堂时的生产队，可后来的也一样。也不知道那时侯人是咋熬过来的，我现在想起来，还毛骨悚然呢！</p><p class="ql-block"> 所以，这平常时日吃的饭和过年有着云泥之别，这就叫"换饭″。</p><p class="ql-block"> 初四晨</p><p class="ql-block"> 周久生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