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正月初三，按照老祖宗“正月里都是年”的说法，“过大年”才是正式起了个头，但当汽车驶入高速公路向西安方向一路疾驰时，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年，其实已经过完了。</p><p class="ql-block">腊月二十九回家到初三离开，掐头去尾的算下来待在家里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四天，而这四天，已经大大超出了平日里我每次回家所能留住的极限，更何况是和父母住在一套房子里朝夕相处。</p><p class="ql-block">从十五岁独自去宝鸡求学至今，已经有三十四个年头了。在这漫长的三十几年里，我和父母之间的关系总是处在一种远则忧烦近则尴尬的难以言说的微妙境地，这其中有地域差别的影响下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不同的原故，也有我随心所欲的行事风格一次次对父亲在思想上和精神上的冒犯的原因。虽说都是我无意为之，但我遇事从不征求他的意见的行为早已伤害到他。</p><p class="ql-block">从初中毕业我违背他让我考中专或者上高中的意愿坚决考技校开始，到扔掉“铁饭碗”从厂里辞职两年后他才知晓，再到四处奔波后在西安安家落户，每一步都是我一意孤行的结果。而这每一步，对他来说，都是一次打击和伤害，直至心灰意冷，冷眼旁观。</p><p class="ql-block">以前我没有太多理解，只是觉得和他之间很难心平气和的说话，我们往往说不了几句话他便暴躁不已，而我又天生倔强受不得半句硬话，所以结局总是不欢而散。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多言，我的近况他不问我也不说，即便问了我也是寥寥几句敷衍了事，免得场面尴尬。</p><p class="ql-block">直到现在我的儿子慢慢长大，我才渐渐体会到他当年对我的担忧和不安，是一个父亲对儿子在内心和情感上都无法割舍的挂念，而我一直以来我行我素的习惯总是和他的意愿背道而驰，对他都是一次次的打击，只是我没意识到罢了。</p><p class="ql-block">所以平日里我每次回家，基本都是早上回去下午离开，顶多住一晚第二天早上立刻离开，妻子笑言这是因为臭的太快保质期太短，我只能无奈的苦笑一番，无言反驳。</p><p class="ql-block">这次回家前，妻子戏谑的问我“几天臭”，我亦无言以对。但是回家后，看到耄耋之年的父母，我的心猛一下子就柔软了起来。其实，他们也是一样，从父亲慈祥怜爱的眼神里，我知道他已经放下了所有不快，不再纠结于之前许多年里对我的误解和哀怨。虽说这几天他经常依坐在小田身边，悉数我从小到大的种种错误和叛逆，但话语里已经没有丝毫埋怨和指责，一付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轻快和淡然。即便在厨房忙碌的我从传进耳朵里的只言片语中能听出些许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但也是笑一笑，偶尔探出头去插一两句话，也是自嘲一番。我深知，作为父亲，这是一个普遍存在的心理，就像现在的我对小田一样。</p><p class="ql-block">四天转眼即逝，而这次之所以初三返回西安，当然不是因为所谓的“保质期”到期开始发臭的原因，而且因为小田今年高三得抓紧复习的缘故。</p><p class="ql-block">时令已过立春，年过了，是该各自忙活了！</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