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草原插队往事(七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喝茶是草原牧民的饮食习惯,不仅是三餐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接待客人的重要礼节和方式。在草原上,不论你去谁家串门、拜访,主人都会给你端上一碗茶,请你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开会、学习、聚会等集体活动时,大家坐在一起,更是茶不离口,碗不离手。口渴时端起碗,喝上几口茶,解渴;头脑发困,精神不振时,喝上几口茶,提神长精神;发言时有些紧张了,喝口茶,稳定一下情绪;没有什么话说时,也可以喝上几口茶,整理一下思路,放松一下心情。闲下来时,喝上几口茶,咂吧咂吧茶水的味道,也是一种享受。在草原上,每天每人喝上一大壶茶,是非常正常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些知识青年在草原插队时,虽然始终顽强地保留着从小培养起来的,城市生活的饮食习惯,但也喝茶。喝茶同样是知青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真的是天天喝、顿顿喝,走到哪儿喝到哪儿,喝遍全队家家户户仍然不尽兴,时不时还会喝到其他队的牧民家,喝到公社、旗里的人家。当然,喝得最多的还是我们自己生产队牧民家的茶。在无数次到牧民家喝茶的经历中,有一次喝茶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至今难以忘怀,因为那次喝的茶特别的香。</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u>网络图片</u></p> <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 大约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一个冬天,有一次我在公社办完事,与几位牧民一起返回冬季牧场,具体是哪几位牧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那天虽然艳阳高照,但气温却非常低,可能有零下二十多度,嗖嗖刮着的北风,足有四五级,刮到脸上真如刀子割一样痛。我们一行骑着马往北走,正好顶风,走起来相当艰难。</p><p class="ql-block"> 平时骑马出行,我都是端坐在马上,眼睛基本正视前方。然而那天,寒冷的北风使我根本不可能保持平时的姿态。大多数时间里,我都是用半个屁股坐在马鞍上,歪着身子,尽力向身后转着头,并且用蒙古袍的马蹄䄂捂着脸,不敢让北风直接刮到脸上。草原上的蒙古马非常耐寒,冬天顶着寒风前行没有任何问题。但那天我们的坐骑似乎也有些抗不住,走着走着就偏转方向,企图转过身体避风。为了不让马偏离前进方向,我只能时不时地看一眼前方,调整一下马前行的方向。但就在调整马的一小会儿时间里,由于没有把脸捂严实,就感觉到脸被风吹得生痛,真有皮快被剥下来的感觉。我身上穿着老羊皮做的蒙古袍,刚踏上行程时身上还不觉得冷,赶了一二十里路以后,也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蒙古袍太旧,不保暖了,总觉得阵阵寒意不断往袍子里面钻。平时,与牧民一起赶路时,都是有说有笑,有时还会放声唱几声。那天的几十里路走下来根本没有这番兴致,同行的几个人除了不停地叫着好冷,好冷,根本没有心思说笑,更没有心思放歌。</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不论走在山坡上,还是走在山沟里,北风无处不在,寒冷紧随相伴。就在我们将被冻透的时候,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户牧民人家。我们一行几人不约而同地趋马向那个蒙古包跑了过去。也许由于天气太冷,那家牧民的狗也躲起来,我们没听见狗叫,也没等主人出来迎接,就不管不顾地在牛车旁栓住马,捂着脸,低头钻进蒙古包,径直围着火炉坐下来,一边不停地用双手挫着已经冻僵麻木的脸,一边烤着火,口中还不停地叫着好冷!好冷!</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u>网络图片</u></p> <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 进蒙古包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是谁的家,钻进蒙古包,坐定后才认出是官布家。官布当时是生产队的民兵连长,领导班子成员,又是马倌,可能为了放马方便,暂时把家安在这里,没有搬进冬季牧场。</p><p class="ql-block"> 那天官布没在家,只有官布的夫人桑迪玛带着孩子在家。桑迪玛是一位非常善良、贤慧而漂亮的家庭主妇,她听见蒙古包外有动静,就起身准备去迎接来客,没有想到我们被寒风一下子刮进了蒙古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好在她与我们一行几人都认识,同行人中还有人与官布是亲戚,也就没有见外。</p><p class="ql-block"> 桑迪玛见我们冻得够呛,一边招呼我们坐在炉边烤火,一边往炉中加了些羊糞,把炉火烧得更旺一些。接着,她起身出去,从蒙古包外拿进来一口专门化雪水烧茶的大铁锅,放在蒙古包中间的铁炉子上,接着又用一个崭新的柳编大簸萁,从蒙古包外取回满满的一簸萁洁白、干净的积雪,倒入锅里,准备化雪水,为我们烧奶茶。</p><p class="ql-block"> 据我所知,牧民对烧茶用的水非常讲究。我们队牧民饮水主要靠水井。春夏秋三季,许多牧民会舍近求远,赶着牛车到十几里外的水井拉回专门用于烧茶作饭的饮用水。只因为那口井的水质特别清冽甘醇,烧出的茶口感好,煮出的肉特别香。冬季,所有水井都冻住了,不可能喝井水了。这时,只要条件允许,牧民会把冬季牧场旁泉眼涌水冻成的冰拉回家,化开后专门用于烧茶做饭。泉水的水质与那些井水的水质不相上下。如果没有条件拉冰,退而求其次,只能化雪成水用于烧茶做饭。为了保证饮用水的质量,每家牧民都会将自家蒙古包上风头的一大片积雪保护起来,不许人踩,不许牲畜进入。这个区域的积雪专门用于烧茶做饭。草原是超纯净的世界,不论天上下来的雪,还是地上保存的雪,不含任何杂质。据史书记载,汉武帝曾在皇宫中设立“承露盘”,承接来自天上的甘露。据说喝了甘露可长生不老。汉武帝所喝的甘露,实际上就是纯净的露水。在我看来,草原上长满茂密牧草的牧场就是巨大无比的“承露盘”,牧草上积下的白雪融化后得到的水,绝对可以与甘露相媲美。喝雪水当然不可能长生不老,但草原的雪水绝对是纯净水,烧出的茶、做出的饭,味道当然绝好。</p><p class="ql-block"> 那天桑迪玛把炉火烧得很旺,原来在铁锅里堆得冒尖的一大锅雪,一点一点地矮了下去,不久锅中间凸起的雪陷了下去。当一大锅雪基本都化成水时,桑迪玛又从外面端进来一大簸箕雪,加到锅里,再次把铁锅里的雪堆得冒出尖,又往火炉中加了一些羊粪,炉子中的火烧得更旺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刚坐在火炉旁时,炉火虽然很旺,但由于化雪吸收了大量热量,蒙古包里没有立刻暖和起来,随着白雪一点一点化成清彻透明的雪水,炉火的热量越来越多地散发出来,蒙古包逐渐变得暖和起来,我们身上寒冷的感觉也一点一点地消退了。</p><p class="ql-block"> 在白雪融化的过程中,水气无声无息地从锅里冒出,弥漫到我们的周围。在冬天干燥的空气中,我突然感觉到一丝丝湿润的气味,闻出雪水特有的清莹、纯洁的味道,好神奇!又过了一会儿,更令我意外的是,在水的气味中,居然还夹着淡淡的,青草特有的清香味。</p><p class="ql-block"> 草香从何而来?我有些纳闷,不由自主地伸头往锅里望去,发现大铁锅里清彻的雪水上漂浮着一些草棍,有的两三厘米长,有的五六厘米长,一大半是枯黄的,靠近草根的一小半是淡绿色的,离草根越近,绿的颜色越深。估计这些草是在没有完全枯黄时被大雪埋住,冻僵,因此把一些淡绿色和青草香味保存了下来。当这些枯草随着白雪送到大铁锅里,在雪水的浸泡下,草香被慢慢地唤醒,并随着水气散发出来。如果在其他季节,草原上到处都是花草的香味,这么淡的草香根本闻不出来,但是在寒冷的冬天,草原上所有的花草都已经冻死,并埋在雪下,不停刮着的北风把空气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闻到花草的味道,这时再清淡的青草香,也能刺激我的嗅觉神经,让我兴奋起来。我深深地嗅了几下,头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草浪翻滚,花香四溢的场景。真没有想到,我能闻出雪水的味道,还能够从雪水味道中闻到青草的香味。这样的感觉,此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呢?</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u>网络图片</u></i></p> <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 雪水即将化好时,桑迪玛拿出一块用羊皮包着的砖茶。砖茶新买来时,外型象一块深褐色的“大砖头”。这天桑迪玛取出的是已经用掉一部分,外形不太完整的茶砖。她把那大半块茶砖放在一小张皮子上,用一把铁锤在茶砖上砸了几下,掉下几块砖茶,然后把掉下的那几块砖茶用皮子包起来,用锤子在那个包上又砸了几下,打开包时,原来较大块的砖茶已经成为碎块。这时,雪水基本化出来了。桑迪玛把雪水上飘浮的草棍和杂质捞出后,抓起两大把碎砖茶扔入水中,同时又加了把火。</p><p class="ql-block"> 过了一小会儿,一大锅雪水烧开了,刚才扔进去的碎砖茶经雪水侵泡后已经分解成茶叶,在水中翻滚着,原来清彻、透明的雪水在茶叶的翻滾中开始变成浅色的茶汤。这时,桑迪玛拿着一个大勺子,舀满漂着茶叶的茶汤后,把勺子抬到三四十厘米高时,又把茶汤倒回锅里。随着桑迪玛手中勺子的起落,舀出的茶汤一次又一次从高处冲进锅里,茶汤的颜色逐渐变浓,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一股茶叶的清香味飘了出来,不知不觉之中弥漫了整个蒙古包。</p><p class="ql-block"> 这时,同行的人们已经从寒冷中缓过劲来,围着火炉一边等着喝茶,一边高兴地聊着天。也许是刚才闻到青草香味的原故,我根本没有关注他们聊天的内容,却专注着刚刚飘满蒙古包的茶香。可能由于放在水中的砖茶比从水中捞出的枯草棍多的多,再加上砖茶都是在秋季,茶叶生长最旺盛时剪下来压制而成的,保存下来的香味要比残秋枯草中的香味多得多,因此,从铁锅中飘出的茶叶香味比刚被淹没的青草香味要浓得多。那时,我已经在草原上插队好几年了,每天都烧茶煮茶,都能闻到茶叶的香味,但不知什么原因,只有那天茶叶的香味吸到肺里显得格外清爽,好象肺叶的每个角落都被茶的清香激活,不由自主地,非常贪婪地吸了几下。</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u>网络图片</u></p> <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 在桑迪玛用大铁勺把锅里的茶汤来回翻倒的过程中,浅色的茶汤逐渐变成深褐色的茶汤。这时,她从身后拿过一个小奶桶,往茶汤中加了几勺牛奶,用勺子在锅里稍微搅了几下,刚才褐色的茶汤一下子变成奶茶色。为了让奶与茶融合得更加均匀,桑迪玛又习惯性地用勺子把刚配制出的奶茶舀出,从高处倒回锅里,来回倒了几次,立刻,刚才弥漫在蒙古包各个角落的茶叶的清香气味瞬间就被奶茶的浓香所替代。仅仅往茶汤里放了几勺牛奶,数量不多,但茶的气味却发生了巨大变化。</p><p class="ql-block"> 我们队绝大多数牧民家的主妇,一年四季都挤牛奶。不仅因为牛奶是牧民每天离不开的食品,还由于一个牧民家庭能不能一年四季都喝上奶茶,是评价家庭主妇是否能干的重要标准之一。在不同季节的挤奶劳动中,要属冬季挤奶最辛苦,那是在零下一二十度的户外,徒手劳动,想一想也觉得冻手,但冬季挤出的牛奶浓度最高,奶香味最足。</p><p class="ql-block"> 茶叶和牛奶真是天作地合的一对,一个来自植物,一个来自动物;一个来自南方的丘陵山地,凝聚了山水云雾中的仙气,一个来自北方的大草原,汇集了高原阳光和牧草的精化;一个富含维生素和矿物质,一个有大量的脂肪和蛋白质。二者的气味相差很大,茶叶的香味,在清纯中带着一点苦涩,非常清心,香得令人陶醉;牛奶的香味,在浓烈中带着一丝甜蜜,香得令人沉迷。二者搭配起来,不仅营养更加全面,还通过气味、口感的互补,形成奶茶独有的香气和口味,更加诱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五</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几位刚刚被冻透的人,本来就想吃点东西,补充一些能量,这时在奶茶香味的刺激下,食欲大增,迫不及待地想通饮一番刚煮好的奶茶。</p><p class="ql-block"> 桑迪玛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把奶茶盛到大茶壶后,立刻开始为我们准备茶点。她按人数,摆出几个喝茶用的小碗,都是景德镇产的蓝花小瓷碗,然后往每个碗中放了一些炒米,又放了一点奶油,还放了几块奶豆腐和油炸果子。</p><p class="ql-block"> 草原上喝茶用的炒米是把糜子煮透,炒熟,去皮后制成的一种即食的食品。新制作好的炒米带着烘炒后的米香味,非常诱人,我们去粮店买炒米时,总会随手抓几粒新炒米,放到口中慢慢嚼着吃,品尝炒米的香味。炒米和奶油是一对非常绝妙的搭配,夏天牧民经常将炒米与奶油含量很高的奶皮子,以及少许白糖伴在一起做成美食。这道美食不仅闻着香,口感还非常奇特,任何人吃了一次,都会想吃第二次。冬天没有条件吃这道美食,但用炒米与奶油、奶豆腐搭配起来喝茶,同样是绝配。</p><p class="ql-block"> 这时,桑迪玛提着茶壶,把茶水逐个倒入放好炒米、奶油、奶豆腐、果子等食品的茶碗,每倒好一碗,就顺手送到一个人的面前,依次送出。刚煮好的奶茶,带着腾腾的热气从茶壶冲入茶碗中,与碗中的食物混合在一起后,首先喷薄而出的是炒米的香味,仿佛一下子就飘满蒙古包的各个角落,钻进我们的鼻腔,紧接着出现的是奶油的香味,刚开始奶油的味道还比较清淡,但很快就浓烈起来,再加上奶豆腐的香味,浓得有些腻人。转瞬之间,整个蒙古包充满了茶香、奶香、炒米香、奶油、奶豆腐香的混合味,不仅仅是诱人,真可以称得上醉人。 </p><p class="ql-block"> 我接过桑迪玛送过来的茶碗时,心里不由自主地想,今天这碗茶怎么这么香呀!于是先把那碗茶送到鼻子下面,轻轻地嗅了几下,然后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慢慢地享受起碗中的奶茶和食品。</p><p class="ql-block"> 我们队牧民保留着一个与其他地区牧民截然不同的习惯,烧茶、煮茶、喝茶从来不加盐,不仅喝奶茶如此,就是喝不加牛奶的黑茶,也是如此。这个习惯从何而来,无从考证,但肯定与我们队水草丰美,牛奶浓香,牛奶产量大,煮奶茶放奶多有关。这种不加盐和任何添加剂的原味奶茶,不论是闻到,还是喝到,那种香味都是饱满和浓厚的。那天,这种感觉似乎更加强烈。</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网络图片</i></p> <p class="ql-block">六</p><p class="ql-block"> 桑迪玛给我们每个人送上一碗奶茶后,就把茶壶放在我们中间,让我们喝完后自己往碗中添加。然后又转过身,从小厨柜上端下一大盆前一天煮好的带骨羊肉,放在我们中间,让大家一边喝茶,一边吃羊肉。</p><p class="ql-block"> 这时火炉上用来化雪烧茶的大铁锅已经端走,换成一个平整的大炉盖,是直径有半米多的一个圆型铁板。我们几个人,每人拿着一把小刀,从盆中拿起一块带骨肉,削起肉来。有的人把削下来的肉片放到碗里,用热茶泡过后再吃。更多的人把削下来的羊肉片,放在炉盖上烤热吃。这盆带骨羊肉是刚入冬时杀好的冬储肉。刚入冬时是一年四季中羊群膘情最好的季节。这时杀的羊,肉自然是最香的。牧民煮羊肉,从来不象城里人那样放很多调料,就白水煮,唯一的调料就是盐。盐是百味之首,水是天上的甘露,这样煮出的羊肉,使肉本身的鲜、香得到充分的发挥。特别是煮好后,放上一夜,稍微氧化之后,再来个“铁板烧”,冒出的肉味就更是不一般地香了。转眼间,已经被茶香、奶香、炒米香、奶油香添满的蒙古包,又塞进了更加诱人的烤肉香。</p> <p class="ql-block">七</p><p class="ql-block"> 那一顿茶,我们一行数人肯定是吃饱喝足后才告别桑迪玛,离开官布家的。但现在,当时的饱腹感早就没有了印象,而那天的寒冷和奶茶的香味,至今记忆犹新,特别是奶茶的香味,仿佛始终保留在鼻腔中,从来没有飘去!从此以后,不论在什么地方喝到奶茶,不论喝到什么样的奶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冬天,那一天,在官布家,桑迪玛请我们喝的这顿奶茶。</p><p class="ql-block"> 是什么让我对这顿茶记忆如此深刻?我琢磨,大概与一波又一波香味的冲击有直接的关系。我曾经默默地数了一下,从化雪开始,先闻到的是清淡的水香和青草香,之后闻到稍浓一些的茶香,再后来闻到茶和牛奶混合后的奶茶香,接着又被炒米香、奶油香所包裹,最后又被烤肉香熏陶了一番,前前后后至少闻到五六道不同的香味,一道比一道浓烈,一道比一道刺激。在一波又一波香味的冲击下,怎么能不留下深刻的记忆呢!。</p><p class="ql-block"> 还由于,那天寒冷的北风把空气打扫得干干净净,使我的嗅觉对那些香味非常敏感。寒冷还吹透我的身体,消耗了体内的热量,在最需要温暖,最需要热量时,蒙古包里的炉火,奶茶和各种食品,满足了我的需要,在我身上发挥了最大的效益,也留下深刻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除了上述原因外,可能还因为,插队时我们这些男知青的生活过于清贫。和我一起生活过的男知青,在劳动中都不怕苦不怕累,但生活能力都不强,更不太愿意做家务,都是凑合过日子,特别对挤奶这个活计,认为是女人干的活,男知青干有些不伦不类,因此除了贾小牛曾经在一段时间内挤过牛奶外,其他人基本没有挤过牛奶。由于我们不挤奶,我们的饮食中,除了偶尔有牧民送来的少量奶制品和牛奶外,基本没有牛奶及其制品,每天不论是自饮还是待客,没有奶茶,只有黑茶。在当时的草原上,这样的日子算是相当艰苦朴素,也可以说很寒酸。因此,一旦在牧民家吃到浓香可口的奶食品,喝上香气四溢的奶茶,自然印象深刻。</p> <p class="ql-block"> 但是,不论怎样解释,我至今仍然认为,只有在积雪覆盖了所有草木的冬季草原,在大风把空气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牧场,在蒙古包中,由牧民家的主妇,最好由我们生产队的主妇,用传统方法烧制出的奶茶,才是最纯正、最香的奶茶。在这样氛围中,和牧民一起,围炉而坐,喝着茶,吃着肉,天南地北地聊着天,心情才是最愉快的。如果有人不相信,建议你尝试一下。你有机会吗?有胆量吗?我曾经有机会经历过许多次,感觉很好,特别是这一次,记忆最深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