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侠

　 闹钟响了，睁开眼睛，迷迷糊糊。

很疲劳。

昨天晚上，与儿子、侄女一起守岁，聊天、看春晚、做夜宵，凌晨两点才进了卧室。

对于并不自律的我来说，熬夜是短板。只要临近晚上十一点，自然而然的就会焦虑，啥也别干了，赶紧睡觉。

昨晚特殊，一年只有一个除夕，也难得跟儿子在一起呆这么久。

他总是昼伏夜出，晚上不睡，白天不醒。神龙见首不见尾。面对我无数次的念叨，他左耳进右耳出，丝毫没有改变。

老祖宗说，黎明即起，洒扫庭院，早睡早起身体好。而我认识的很多年轻人，都是晚睡晚起。他们的夜晚，不是刷抖音，就是打游戏。不知他们的身体，是不是已经适应、进化，进化到天天熬夜也不影响健康。

忧心忡忡。

关掉闹钟，瞟了一眼微信，几十条信息。大概浏览了一下，都是拜年的短信。不着急回复，蒙上被子，继续睡。

终究是年纪大了，想睡睡不着，赖了一会，干脆爬起来。蹑手蹑脚的，洗头发、洗澡，刷牙，去厨房做早餐。

所谓的早餐，其实就是煮饺子而已。简单一点，中午一定会有丰盛的午餐等着我们的。

自顾自吃了饺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儿子房间还是没有动静。眼看着十一点过了，去敲他房门，没有回应。我返回卧室，找出一个红包，装满，随意写了几句话：“新的一年，希望你有新的收获，新的进步。永远勇敢热忱，永远温暖善良，加油”。我推开他的房门，喊醒了他，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眼睛。我推醒他，拿出红包晃了几下，他闪电般起身，夺走红包，双膝跪地，拖慢语调，一边磕头，一边大声道：谢母后。母后万福。

笑晕。这个长不大的男人。

他起了床，刷牙洗澡。

我收拾他房间。

毛衣、睡衣、袜子、羽绒服、矿泉水、烟灰缸、电脑、行李箱，四处散落。床上的床单被子，绞成一团……

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满地的凌乱。

如果我不收拾，他永远也不会收拾。很多时候，我都在反省自己，为什么培养出一个这么不爱收拾的男人，也时常在祈祷，希望他找到一个心爱的女孩子，共度人生长河。

在我的梦想里，那个女孩子务必是爱干净、爱收拾的。

待他出了卫生间，穿好衣服，一起下了楼。不过十几分钟，到了乡下的大外公家。四世同堂，一大堆人，等着开饭。

吃了饭，回城，回家补瞌睡。一觉醒来，看见他，也蜷缩在沙发上，睡的香甜。不一会，门铃响了。他的小伙伴来了，久别重逢一般，旁若无人的各种话题，我装作玩手机，仔细的聆听，尽是一些新奇的事情。他们的青春，真有趣。

不一会，两人起身，不知要去往何处。我想叮嘱几句，想一想，闭嘴了。

他们有他们的世界。

他们的世界，不应该由我们控制。

该有的提醒，已经说过太多。也没什么作用。

大过年的，由他们去吧。

我也落个自在。

找点事干，去自助洗车吧。来来往往跑了几趟泥巴路，我的车，连儿子的房间都不如。

洗车的地方，离家很近，山脚下。停车场里，车子满满当当。运气好，遇见熟悉的朋友，充当壮丁，顺带着，帮我洗干净了车。花了人民币7.98元。

真好。

听说洗车店今天的价格是每车一百块。

节约了钱，活动了身体，这种对比后的欣喜与快乐，唾手可得。

群里问朋友，哪里的商场在营业？朋友们秒回，中商百货。于是，开车前往。

惦记着，去给儿子买袜子。

昨夜看电视，发现他穿了一双破掉的袜子。问他为什么不换一双好的或者新的，他说：我不换，我要用这双袜子鞭策我的2024。

笑归笑，起身去他房间，翻箱倒柜，竟然没有找到一双袜子。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神奇，神奇的把那么多内衣、袜子、毛巾、浴巾都消除。分明我总是屯了很多的袜子在他衣柜的抽屉，分明我却没有找到。他的脚上，还是夏天的袜子。

所以，我今天务必再跟他买袜子。

我想好了，至少买十双，怎么样也可以挺过正月初九吧。

过了初九，他就要滚蛋了，继续去他的广州和胡志明折腾梦想。

商场果然是开的，停车却必须绕到对面的医院去。

医院的停车场，曾经是多年太平间，大过年的，要不要停那里？

只思考了一秒钟，就径直开了过去。太平间有什么好怕的，咱不都得有那一天吗？

不害怕的人，不止我一个。停车场，满，我有幸，倒入了最后一个停车位。

进了商场，竟然也是熙熙攘攘。

买了十双袜子，花了280块。

付款的时候，想起一句话：你的心在哪里，钱就花在哪里。

家庭群里，又是各种召唤，晚饭要开席了。

直接回了家。

我想好了，一个人在家煮小米粥，清理不堪重负的肠胃，再泡壶茶，看一部电影，写一篇小作文。我的两个好朋友及时表达了无限的羡慕之情，她们说：你一个50岁的人了，还没有当过家，你一个50岁的人了，过年还可以爱干嘛干嘛。简直是太幸福。

是的，时刻都感觉自己很幸福。每一天的早晨，都会有爸爸妈妈的催促，每一个春节，都会有很多长辈的邀约。

这么多年的春节，我是从来不开伙的。

吃遍全村。

我衷心希望我所有的长辈都健康长寿，最好都活到120。

那样，我100岁了也是孩子。

假如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