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大年初一回村给哥嫂拜年，耳中隐约听得有鼓声，问哥村上是不是有社火。哥说有。我说鼓点怎么听着有点乱？哥说现在没人会打鼓。</p><p class="ql-block"> 午饭后，循着鼓声到了村委会前的广场。社火表演已经结束，自编自演的小曲和舞蹈正在有序进行。</p><p class="ql-block"> 遇到几个小时候的玩伴，互相拜年，随后站在一起自然聊起了眼前的演出。各种吐槽后，说到了打鼓。</p><p class="ql-block"> “你爹不打鼓了再就没人会打了。”</p><p class="ql-block"> “没培养下接班人吗？”我问。</p><p class="ql-block"> “有一个，也死了。”</p><p class="ql-block"> 这个人我知道，但从没听说过跟父亲学过打鼓。</p><p class="ql-block"> “你爹的鼓打得好，硬朗！”</p><p class="ql-block"> 父亲喜欢打鼓，我的印象很深。</p><p class="ql-block"> 父亲学打鼓，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应该是出于彻底的喜欢吧，父亲学鼓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p><p class="ql-block"> 打鼓是有鼓谱的，但我从没有见过父亲看过什么谱。我问哥，父亲学鼓是村上指派的还是自己学的？哥说是自己学的。一到家里面，锅碗瓢盆都成了父亲的鼓，筷子当鼓槌，嘴里面是“锵锵起锵起，锵锵起锵起锵起……”一有空就敲，敲得我们满脑子都是“锵锵起锵起”。母亲气得墩碟子掼碗，没有一点办法。这些我都知道。</p><p class="ql-block"> 在往后的记忆中，只要村上闹社火，打鼓的必定是父亲，他是村上的鼓王，无人能撼动。</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鼓，打得硬朗，鼓点干净利落，节奏明快，特别提气。记得有一次父亲有事，中间让别人替换了一下，结果整个秧歌队扭得拉拉夸夸，没有精神。父亲回来一接手，整个队伍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整齐划一。</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鼓，打得通透，鼓声铿锵有力，通经透骨，浸透着对红火日子的无限憧憬。我总觉得他不是在打鼓，而是在用心鼓动命运的船高帆远航。</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鼓，打得随心所欲，出神入化。我观察过父亲打鼓，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鼓面上，而在社火队伍上，他能根据人员的状态随时调整节奏，做到人鼓合一、自然天成，不细心观察是找不出瑕疵的。</p><p class="ql-block"> 受父亲的影响，从小也喜欢鼓，喜欢鼓声雄浑的穿透力和感染力，每次听到咚咚的鼓点，总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多年了，今天，从别人口中听到对父亲打鼓的赞扬，心里暖洋洋的。父亲如果还在，听到后肯定会高兴的哼唱“锵锵起锵起，锵锵起锵起锵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