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实

天地一沙鸥

<p class="ql-block">  今天和学生们讲到了朱自清的号“秋实”时,我不禁想到了“春华秋实”,也想到了现当代作家梁实秋。他们的字号都和秋实有关,富有韵味和内涵。一年四季,我都很喜欢,若非要说哪个季节是我的最爱,当然是硕果飘香的秋季了。</p> <p class="ql-block">  时值霜降,正是“我花开后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菊花烂漫时节,我爱秋季来源于儿时对秋天许多美好的回忆。</p> <p class="ql-block">  立秋过后,梨子经过一整个夏天的酝酿,逐渐开始成熟。那时我最喜欢到废黄河南大姑二姑家做客,因为她们村家家都种了很多梨树,当然是我的首选之地了。暑假过半,告别夏日河里的嬉闹生活,我早已迫不及待的催父亲带我到大姑、二姑家去,因为大姑家有一棵“小青梨”快要成熟了,我可以提早尝个鲜!二姑家每年都会种番茄,拌上糖吃也是一道美餐。暑气蒸腾的夏日,我还常和二表姐揉些面筋去粘知了。中午回来又是一顿丰盛的“炸知了”风味小吃了,当然也少不了青椒炒面筋了。偶尔闲暇之余,我也会跟着表姐舞文弄墨,写写毛笔字,对书法的兴趣大概就那时激发了。二姑夫那时是村里的支书,他家的报纸、半月谈、邓选之类的书也被我看了个遍,对时政类的关注的种子从那时起也就种下了。现在回想起那段往事,如果说我的书卷气从何而来,应该从那时起也就浸染了吧!</p> <p class="ql-block">  晚上我正常和大姑父家的三表哥同住,渴了表哥就带我到那颗“小青梨”树下摘些快要成熟的梨子解渴。第二天醒来时,偶尔在房间里发现几只麻雀,捉麻雀便成了一大乐事。在姑姑家住了十多天,终于等到秋白梨成熟的时候了。现在想到“秋白”,才知道家乡的梨名和二十四节气是有很大关联的,“秋白梨”顾名思义就是秋天的白露时节结的果实。那时总感觉姑姑家的梨子比别人家大,梨皮光滑而又泛着青光,反正我是从略带甜味并带些涩的“秋白”,一直吃到透着黄色晕圈“秋白”后才恋恋不舍回家,回家时当然还要带上很多梨子的。其实和我家近邻也有梨树,记得姨奶家就有十多棵“秋白”梨树,孩童时也没少吃,梨子成熟后,姨奶最先送梨子就是我家了,我那时也最受姨奶疼爱,当然也占了不少光。</p> <p class="ql-block">  朦胧的印象中,邻居三爹家也种过一两棵砀山梨,长大后才知道我二弟媳妇老家就是安徽砀山县,那里就盛产梨子,也叫砀山梨,现在网上也有卖的,原来这品种的梨子还是外来户呢!那梨子没有成熟时是绝对不好吃的,大概到每年中秋时节才成熟,因此中秋赏月时,砀山梨也便成了主角,成熟的砀山梨个头很大,通常有半斤八两,吃一个也就半饱了。</p> <p class="ql-block">  还有隔壁路东二爹家也有一颗很特别的梨树,长成葫芦状,小伙伴们都亲切地称呼它为“葫芦梨”。那梨子没有成熟时是硬硬的、涩涩的,是不能入口的。因此也常常躲过了很多劫数。即将成熟时,也早就成了我们这些夜猫小鬼们的夜宵了。虽然有种酸掉牙的感觉,但还是解了不少人的馋。据说二爹还是志愿军退伍战士呢,退伍后也就默默地度过了晚年生活。直到了冬天,我的一位同桌,有一次带了个金黄的成熟“葫芦梨”让我品尝,我才知道,它熟透后是入口即化的,酸中带甜的滋味真是不可名状。</p> <p class="ql-block">  谈到我同学家的梨园,也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但也不能老去啊。梨园很大,位于我家西边大堆上,大概一公里左右,那里当然是我们梦牵神绕的地方。我们常常组成一个小分队,组团进攻梨园。趁着中午大热天开始行动,此时想想真有些智取生辰纲的感觉。我们一行几个伙伴从庄稼地里匍匐前进悄悄潜入梨园,急匆匆摘了一些梨子放到裤管和衣袖里,挂到脖子上,再悄悄撤退,隐藏到田野的玉米丛里,小心脏差点爆裂了。有时主人家的狗也会发现动静,只好匆匆忙忙从地上捡几个掉落在泥土上的梨子仓皇逃跑,主人也象征性地出来呼喊几声,也没有过多追赶,大概也不在乎我们这群馋鬼们摘几个梨子吧。一场紧张而又愉悦的行动也就这样落幕了。</p> <p class="ql-block">  初秋时节,梨子成了孩子们的主要追逐目标。中秋时节,梨子也自动退出历史舞台,柿子便粉墨登场了。还记得第一次吃生柿子的窘相,令人终身难忘。以前吃过父亲从大姑家带回染过的柿子,脆脆甜甜真可口。可有一次父亲竟然带回了生柿子,想等它自然熟透吃,我不知道,迫不及待咬上一口,真是后悔莫及啊,顿时感觉满嘴发麻发涩,整个嘴里木木扎扎的,过了许久才恢复知觉。后来父亲告诉我未染过的柿子要等到熟了以后才能吃。我哪里等得及啊,整了多个催熟计划,我把柿子放到棉被里,一天天过去了,柿子坚如磐石,我等不及了,霎时灵光乍现,何不模仿烤红薯的方法,放到火里烤一烤。说干就干,我主动帮妈妈烧锅,悄悄的在灶塘里放两只柿子,估计烧差不多时从火塘里取出烧黑的柿子,去掉外皮,小心翼翼咬上一小口,我的试验又失败了,二次受伤的感觉真是比吃苍蝇还难受,满嘴又被涩涩占据了许久。上了初中以后,大丰新家的园子里也有好几棵柿树,每年美好的等待也只能到柿子软熟了才敢下口品尝。上师范后,每逢国庆假回家,我也会把柿子带到学校给舍友品尝,偶尔也搞些恶作剧,用毛巾擦擦刚吃完柿子的嘴,第二天毛巾上都被粘上了黑污渍,大家儿时或许也有如此经历。</p> <p class="ql-block">  白露过后,又到大豆摇铃时节,田野里一片金黄,微风拂过,豆角发出阵阵声响,像顽皮的孩子在拨弄小皮拨浪鼓,发出清脆悦耳的交响乐。这也是农家孩子们的高光时刻,我们借拾豆子之名,三五成群地嬉闹在田野间。饿了就开始早已蓄谋已久的计划:一批人负责划豆叶子,一批人负责找豆角。很快田野间升起了一缕缕炊烟,有时豆叶加多了,我们便用小树枝拨弄豆叶,让火燃烧得更旺些,有些顽皮的孩子直接从未收的豆田里拔几棵豆枝,拿在手里放到火上近距离燃烧,豆秸秆和豆角都会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直挠得我们心里痒痒的,也不知道熟没熟,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豆子从豆荚里没掰开时就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吃到嘴里真是满口香味,回到家以后,几天没换洗的衣服上还残留豆角的清香。有时吃得不过瘾,有孩子提议,刨个坑烤些红薯吃,也不知是谁家的红薯又遭了殃。反正红薯不管熟了还没烤熟都被啃光了。我就吃过半熟的红薯,外面一层是熟的,先啃完,再把没烤熟的再放到火里烤,反正每个人都是黑糊嘴。也不知道是哪个机灵鬼又提议,索性再烤些玉米吃吃,于是大家又忙乎起来找树枝,每人冲到玉米田里掰一只玉米插到树枝上烤起来,真是海陆空全副武装了通吃。坑里烤的是红薯,地上烤豆荚,空中烤玉米,三位一体。个个吃得不亦乐乎。有时大家还会搞些恶作剧,捉些蚱蜢之类的昆虫放到火里烤,烤熟后一人分些品尝,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一张张熏黑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伴着大豆摇铃的声响,被午后的暖风吹散到秋天田野的每一个角落。</p> <p class="ql-block">  大家都吃饱了,感觉有些口感舌燥了,这可难不倒秋天的田野,野生的喇叭蛋子到处都是。虽然没成熟时是苦的,此时已基本成熟,成熟的喇叭蛋子是金黄的,吃到嘴里,酸中带甜,是解渴的良品。田野里的酱果还有很多种,乌溜溜也是我们的美食,成熟的乌溜溜像黑豆一般乌黑发亮,甜中带些微酸,那口感应该不亚于今天的车厘子。还有那酸溜菜,也是一道美味菜蔬,更为解渴的便是玉米秆了,俗称“甜甜稍”,那甜味也不逊于甘蔗。</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吃饱喝足后我们终于踏上了归程,归途中走在芦苇荡边的小路上,顺手也能摘些洋瓢瓢,椭圆形的,果肉嫩嫩、鲜鲜的,加上豆角、玉米、红薯等,真是回味无穷啊!</p> <p class="ql-block">  大豆摇铃,晚风吹拂,我们这群孩子推着父辈们运载豆秆的车子,一路欢笑,一路歌唱。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告别烂漫的田野,我们又在秋菊秋月中找寻着更多的童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