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我们老家，按着习俗大年初一要给故去的亲人上坟的，但因工作原因不能按着习俗的日子为母亲上坟，郑重地为母亲祭奠。无奈也只能提前回去看看，那怕不能遵从习俗，也要到母亲的坟前看看，人虽离我们而去，母爱仿佛从未缺席。</p> <p class="ql-block"> 远远地看到母亲的坟，锥形的坟头已经扁平，被枯草覆盖。我心中忽然有一种怯意，不敢这么走过去，似乎活着的母亲在那里等待了这几年。远远地就这么站着，庄重地站着。在风中，在夕阳下，与母亲的灵魂对话。在这一刻，我不能相信那样一种冷峻的唯物主义，我强烈地感到了灵魂存在，生死相通。风在我的肩上，风中弥漫着枯草的气息，一种裹着干涩微香的熟悉的气息。</p> <p class="ql-block"> 当年，就是在这样一种气息之中，母亲无数次地逃避着我对母爱的观察。我只能用心去感受她的目光，而装作毫无察觉。一旦四目相对，她就会把头扭向别处。那时我懂得她因为自己的病不能为子女继续输出母爱而痛苦地看着这个世界，而我无能为力地看着母亲痛苦的活着而惭愧地爱着母亲。四多年过去了，记忆依然清晰，这是我从不与人交流也无法交流的原因。</p> <p class="ql-block"> 不知什么时候夕阳把我的影子拉的好长，转头望去。夕阳的殷红像是从它后面流出来的，有着透明的感觉和立体的意味。它在山岗的脊背上一动不动，沉静地注目人间。那边是它，这边是我，我们面对面相望，像有着一场无声的对话。站在这里，我相信世界上有着一种不可描述的声音，不可解释的力量，那是超越经验的价值之源。夕阳的下面是一线红云，非常平整地舒展开去，像一只巨大的盘子，托住了那一轮金球。忽然，似乎有一只巨掌在下面猛地一拉，夕阳震动了一下，有一半就沉到云彩之中去了。剩下的那个半圆，光芒就强烈了起来，一线一线地喷射着，把山岗切割成一阴一阳的两个部分，田野被染成了金色。</p> <p class="ql-block"> 终于，无可抗拒地，那金球全部沉到红云之中去了，云彩在瞬间变成了金色，中间的一块亮得透明，好像马上就会燃烧起来。透明的亮点在剧烈地沸腾，往两边伸延开去，刹那间，那一线云翻滚起来，似乎要把山岗和我也裹进去。夕阳在云层中挣扎着，把金色的云撕开了几个小孔，把这一年最后的光射了出来。在云彩的下面，露出了一线弧形的轮廓，渐渐地生成一个半圆，往山岗之中坠落，最后，在山岗树林之间剩下出一个金色的小块，一注阳光正对着我射过来，我似乎可能在这束光的牵引之下，腾空而起，融到夕阳之中去。这时，树丛中飞起了无数的小鸟，喳喳地叫着，争先恐后地朝着那一注光飞了过去，霎时便融到光芒之中去了。</p> <p class="ql-block"> 紧接着，那一注光也消失了。山岗之上晚霞连成一片，使人感到了浪漫的神秘。然后，我还没来得及感觉，暮色四合，苍茫中大山隐去了黛绿，只剩下沉寂的轮廓。在无边的沉寂之中，一种声音在萌发着，聚汇着，由朦胧而清晰，缓慢而坚定地浮了上来。突然被寒风吹醒，我该走了，人有时候就这么无奈……</p> <p class="ql-block">文／山丘</p><p class="ql-block">图／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