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祭灶火

胡杨林

年年过年，年年腊月二十三。所有的过往都是新的，我特别喜欢体验别样的小年。年年出新，年年仪式感爆棚。

阿尔巴斯楚鲁拜牧场没有迎来传说中的那场雪，却迎接着牧场主全家的到来，团圆一个本本分分的小年。

来草原过小年，有物语系列：图就地食材、图接地气、图吉祥、图团聚、图火文化、图个仪式感……

比太阳起的早的小姑子，是才高八斗的主厨，她点燃了第一把火。院子里木柴的特殊香味化作袅袅炊烟，弥漫于膝黑的夜空。

当灶口火苗蹿起，浓烟变缓，融入肉香，祭祀灶神的食材溢来久违的味道，沙蒿味+木柴味+肉香味=小年浓烈的味道。

在水泥森林呆久了，来草原就图个自由的松驰，舒展的环境，敞开的心扉，自然而然的。

中华大地上的文化、习俗不愧为瑰宝。传统习俗在民间传承的过程中，一股脑儿的信念、尊崇，总是深入于精神层面。于是，各民族守候着精进着，用心经营着，并且无怨无悔。

所以，腊月二十三的小年祭灶，祭火，送火神上天。这个习俗，从远古走到今天，真的是人们不灭的信念，潺潺涓涓，如细水长流。它拐弯抹角的流，流入不同民族的精神领域，并随之践行着传承着。

其中，蒙古族祭灶、祭火神的传承，相比之下，有种强烈的仪式感与崇拜式的传承氛围，深厚的寓意，浓烈的色彩想象，衷于的真诚，使得小年过成了大年，见识飞到了天边。

我身临其境，品读其中的人文关怀，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食材明细：这是小姑子准备祭灶的材料。“德吉”指羊胸架骨和脆软骨，经历了寒风凛冽的风干，肥肉淡淡的、透明的、晶莹剔透的，好美看。

肥美的羊胸叉骨，拔去厚肉，像只小船上翻，用彩线、羊毛线轻轻绕胸骨三圈或九圈，不打结，放好。

然后，在制作好的胸骨沟内放入红枣、冰糖、甜食、奶酪、柏叶、绸缎、香段、红纸、金银纸做的元宝，外围一条哈达。

这食材做的细，灶神吃的嘴甜。上天之后，与玉皇大帝坐下来聊聊草原上的牧畜，聊聊这家人的日常生活和表现，如果说诚信与善良，希望灶王爷传真话，祝福草原，来年水草丰美，牛羊满山坡。

接近正午，一切准备就绪，祭祀火神仪式开始。我根据祭灶仪式步骤来描述：

1．通常，灶火口旁铺好蒙古地毯或者羊毛毡，准备跪拜灶火神。

2．点上四盏黄油灯，摆放在灶台的四个角上，寓意为四大洲。另外一盏酥油灯，则表示佛祖人的圣地。

3．将野外捡拾回来的硬柴，当祭祀时备用。硬柴入炉，旺火时，开始念“伊金桑”，有的地方叫“火祝福与火仓经”。此时，男主将准备好的祭祀胸骨入炉。

4．念经一停，男主拿勺子舀上备好的“撒其里”（油、酒、食物等）往火里献。

5．“搭拉嘎阿博和”大概就是招财纳福的仪式中念的经文。大意是：十面八方的所有财富，都聚集在这里来，上苍赐予的幸福，永远与我们同在！“呼瑞、呼瑞、呼瑞”。之后，全家人以长幼有序，跪拜许愿，祈祷平顺，叩拜。

我记得火祝福的大意是：把山一样大的食物，把海一样多的饮品，以虔诚的心，奉献给您－－火神。

这儿也讲究原汤化原食。煮肉汤叫“阿慕司”，滚汤里放两米、红枣、葡萄干、乳酪。焖煮的饭，叫“嘎啉布达”。这种饭垫底，胸叉肉、肉肠、铺上，即可上桌享用。

在这儿，稍稍普及一下关于火文化的知识。火，是一种自然资源，是一种文化符号，是人类文明的重大进步，著名的“钻木取火”更是伟大的发明创造。

祭火神传承之一：有史料记载，蒙古人以隆重的祭火仪式，祭祀心中的火神。他们心中的火神叫密仁扎木勒哈，诞生于腊月二十三。

祭火神传承二：蒙古人信奉的萨满教里，有万物崇拜。在他们崇拜的所有神灵中，只有火神是女性，为什么呢？从传承的习俗来看，装饰祭品时，按照女性喜爱的装扮来要求，用心仔细的装扮一番。

从色彩上看，五色线代表着草原上的颜色。蓝天白云，绿草如茵，牛羊成群。

如果从这个寓意上延伸出去，我认为说，女性本身有着博大的精神依托，有温柔细腻的品性，有无以其及的哺育本能。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母性的光辉与力量，是世间一切伟大的根源。

细细的想，只要你愿意深刻的去理会去细分，这个本质是共生共存的，母性牵连着人间。

祭火传承之三：蒙古族视火为神圣、生命、力量和兴旺的象征。火是牧人畜牧产业，生产生活，民族情绪，精神文化的保护神。

心中崇尚着火，祈求风调雨顺，人丁兴旺，五畜昌盛，物种安祥。

所以，因为有了火，人类才与动物有了彻底的区分，人类才与动物彻底分开了。

火，在古代在宗教界，在祭祀活动中，在重大的仪式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人类烹饪食物，帮助消化功能，吃上了热食熟食，以及照明、取暖、烧陶瓷、冶炼金属、科技发明创造，防御野生动物的袭击等，都具有重大意义。

而今，因为习以为常，因为理所当然使用火的便利，很少追根溯源，念叨火的祖先。而这些受众一直都是神圣的存在。因此，别忘了课本里说的，感恩发现火种第一人——燧人氏。

我们应该感受火的力量与美丽，当落日余晖在火中跳跃，听着篝火旁的赞歌和笑声，火文化给人带来了实用的、独特的文化，引发人类情感的体验等，火是人类文明的起源。

这里，人类敬畏火文化，必须保护环境，利用火，但又要防天火，防地火，防火防灾。

而那些五彩的哈达，分别寓涵着蓝天、白云、教意、红火、绿色的生命，这样好美的寓意！

下午茶的时候，祭祀仪式完毕。亲戚邻居们带着吉祥与喜悦踏上回家的路，一场盛宴进入尾声。

小姑子将一盆“嘎啉布达”送我，做为七天的主食。好让我这几天不下厨房，待到除夕傍晚，开火烧饭，迎接火神回来，继续星火相传。

今天，我没下厨，坐下来记录家里过小年的故事。我听到的声响，看在眼里的行动，吃到嘴里的味道，使我接收到了亲情的温润，以及一些优秀蒙元文化的魅力，也滋生了对这些传承人的一份深深的敬畏。

在此，感恩一年来支持和关照我们全家的人；感恩这一年为我提留长智的人，几位恩师；感恩家人，以健康以吃苦耐劳，以平顺，带给我内在的平和；感恩自己，乐观向上；感谢小辈们，以平安为孝，以快乐成长为先，带给全家人的安心！在此，我祝大家小年愉快！阖家团圆！

图文／原创作者：胡杨林

202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