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依稀故人来》</p><p class="ql-block"> 撰文作者：樊蓉</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下来一样，窗外却没有一瓣雪花飘落下来，每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潮湿的味道。院子里小孩的放炮声此起彼伏，好像他们对即将到来的新年充满着无限的热情与期待。是啊，年复一年，马上又到春节了，我站在窗前，思绪不断飘散，人生已过三十余载，可最让人怀念的还是那段小时候和奶奶在一起的时光。</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夜晚的乡村很黑，没有城市的闪烁霓虹与流光溢彩，连路灯都没有，假如遇到一个阴天的夜晚，那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黑的你连自己的脚都看不见。可是，那时候的乡村的夜晚，天上繁星点点，抬头可见银河灿烂，偶尔能看到天空中滑落的流星，我们就会欢呼雀跃，高兴的手指天空，每当这个时候，奶奶就会很紧张，她告诉我不能用手指着流星，她说那是贼星星，用手指星星，小孩子的手指头会被割掉，这个时候我总是会问奶奶，为什么呀，奶奶会紧皱眉头，她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是她的奶奶告诉她的。</p> <p class="ql-block"> 是啊，奶奶的奶奶，那是多遥远的时光啊，遥远的我的奶奶也只能出现在我的故事里了。小时候，我和妹妹最期待过年了，因为过年了奶奶会给我俩买新衣服，会做好多好吃的，不用上学，不用写作业，过年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小孩子的礼物。每当在除夕的夜晚，新年的指针还没到零点的时候，奶奶会照旧催促着爸爸，说快点准备，把娃们塞门缝中间夹一夹，来年她俩就会长大个。这个时候我和妹妹就会被爸爸先后抱着端在门中间，然后奶奶轻轻的煽动着厅房的两扇木门，嘴里不停的念着对我们祝福的语言，眼里满是对我们的期待与爱。</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跟奶奶一起睡，每当爸爸妈妈都入睡后，奶奶会偷偷打开她那木制的黄漆柜子，那是奶奶的陪嫁品，这个柜子下面有个暗格，只要把前面的木板往上一提，里面就是另一番盛景，什么好吃啊，好玩的啊，还有奶奶的布料首饰都会一一出现，这时候，奶奶会取出白天舍不得的好吃的，有点心，有罐头，有姑姑来看奶奶带来的巴梨，来时绿色，此刻已是金黄，巴梨最好吃的就是这个时候，甜甜的，软软的，就像奶奶的心一样，她会偷偷塞我怀里，说这是给我的蓉蓉存的，这会赶紧吃了。每当这个时候，我开心的像只跳蚤一样，在地上拍手蹦跶。</p><p class="ql-block"> 在往后啊，我慢慢长大了……</p> <p class="ql-block"> “奶奶，我今年过年不回家了，要留单位值班呢，您就把好吃的统统给我留着啊，别忘了我的压岁钱啊”这是我参加工作在木寨岭的第一个春节，我落寞又急切的给电话那头的奶奶诉说着我的请求。</p><p class="ql-block"> “那你过年有没有饺子吃啊，啥时候才能回来呢，好东西我都给你留着呢，你下班后就早点回来，别到处瞎逛啊”电话那头奶奶的声音是期盼，是慈爱。</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喂，你在哪里呢，一天像个游神一样见不到你的影子”</p><p class="ql-block"> “啊，大十字，天天在大十字，这是把你生在大十字了？”</p><p class="ql-block"> 奶奶啊，多年以后才发现这声声的催促，是多么的和蔼温暖啊。 </p><p class="ql-block">咚……</p><p class="ql-block"> 一响炮仗声震耳欲。</p> <p class="ql-block"> 窗前，已是落阳辞山，夜幕渐起。偶起一股西风卷起地上残留的枯叶，在枯树枝头来回放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回头，女儿在客厅里骑着她的滑板车来回玩耍，她小小的年纪可能不理解她妈妈的眼睛此刻为何会噙满了泪水，像夜空失去了星星，像孤雁南飞，像充满乌云的天空却始终飘不下来一片雪花一样，我的奶奶却隐没在了我的回忆中。</p> <p class="ql-block"> 呜呼，犹记当年除夕夜，屋中却无故人音。奶奶的笑容依稀还在眼前，可是啊，厅房的门口再也没有为我煽动门板的那个慈祥的身影了，也不会再有一声声殷切的声音催促我回家了。有人说亲人的离世不是一时的狂风暴雨，而是一辈子的潮湿。是的，这种潮湿沁人骨髓，时时刻刻剜割着亲人的心。天上仿佛又有流星划过，听人说，亲人去世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她爱的世间人，可是奶奶呀，哪颗星星是您呀。</p> <p class="ql-block"> 记忆的风啊，请你慢慢的起，慢慢的落，不要将我的故事撕毁在平淡的时间长河中，就让她静静随我生，然后随我一起逝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