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年三十

小小执笔者

（一） 年三十的早晨

一进腊月，农村里家家户户开始忙碌起来，街坊邻居们熙来攘往，杀鸡的杀鸡，腌肉的腌肉，灌香肠的灌香肠，整个村子都漾满了浓郁的年味。

小时家庭经济窘迫，庸常的日子过得较为清苦，不过好的是凭借父母的辛勤劳作与节俭持家，总是会把过年这段时间打理得颇有模样，别具滋味。

大年三十早上天方蒙蒙亮，父亲和母亲轻手轻脚起了床，略事洗漱，父亲便背上背篓母亲则跟在身后，隔壁房间的我只听见“吱呀”一声，就知道他是已经披着晨曦出了门开始准备中午饭了。他们那么早，为的是到街市上挑选一些鲜嫩的蔬菜与新鲜的食材，再斩上一大刀还冒着热气的鲜猪肉。个把小时后，我大老远的就看见，父亲背上背篓大摇大摆的向前走，母亲一步不离紧紧跟上，头上冒着迷蒙水汽，他们出现在田间小道，正挪着步朝家里走来。

小时候的我还甚是懵懂，见他们回到家里，总喜欢趴到背篓跟前去看稀奇。慈祥的母亲笑眯眯地对我说，这些都是生的，现在还不能吃，等待会儿下锅做好了，你就放开肚子吃！

（二）拜祭祖先，农村独有之情怀

父亲母亲采购完食材回来后，收拾收拾便爬到山上去向过世的爷爷奶奶进行过年拜祭，这是在世的亲人，向过世的亲人问候一声：过年好！请他们来家里过年。

对于过年请老祖宗来家中，有一些不能不知的规矩。比如吃年饭前先将饭菜供奉老祖宗，放在桌上，然后在空地上烧纸点香叫老祖宗过年。只有供奉完老祖宗，我们才可以动筷吃饭。除供奉饭菜之外，在过年这一个月来，也不允许在屋子里臭脸，这是对祖先以示敬重。

我是真心觉得这个习俗非常好，将老祖宗“接”回家中，吃年饭前都先供奉祖先。虽然是走一个形式，不过却是真的对先辈的缅怀和不忘本，吃饭前先端给老祖宗，也是真的像家里还有他一样对待。

（三）热闹备年饭，快快乐乐一家人

怀着许久的期盼与憧憬，去山上请完祖宗后我既听话又卖力地给母亲充当下手，父亲择菜，我洗碗刷锅，母亲则双手执刀，“乒乒乓乓”剁新鲜肉末和捣腾其他食材，我们仨就边做事边聊天儿，顿时家里好生热闹。

年三十的中午饭，向来是家里一年中十分看重的事情，无论大人或孩子，都会暂且放下手头的活计，将精力聚集到这项要务上来，没人胆敢轻视或懈怠。

我和父亲遵从母亲的指挥，有条不紊地配合着母亲的行动，很快就把鲜肉丸子，炒儿菜，炒洋芋，炒蘑菇等等需要的食材准备完了，分别盛放于铁盆、瓷碗内，并调好了作料拌肉。儿菜散发出来的清香味，用锅铲翻动肉和菜时时发出的好闻的浓香味，与房梁上的腊肉、烧鸡、咸鱼等“年货”的味道在空气中交融在一块，混合成了我记忆里诱人的年味。

鸡和鱼肉是过年必不可少的，公鸡自家养的，鱼肉不会多买两斤左右即最佳，父亲会在年前把鸡和鱼打理干净，然后在堂屋房梁上系根绳子，它们就通过这根绳子悬在半空中，而馋猫则围着叫个不停。待到三十的时候把鸡拿去请祖宗后碎成块下锅炖土豆或者萝卜，鱼则配上自家的酸菜下锅红烧。

炖肉时，我哪儿也不去，就守着灶台望着锅，只等肉熟后，父亲把剔过肉的骨头给我。上边肉已经不多，只有小刀剔不到的地方还留些，我会想方设法啃得一干二净，比父亲的小刀还要厉害，父亲常常说我吃得多却不见长个儿，真是奇怪了！

（四）团圆，过年的永恒主题

一切准备就绪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吃饭。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后，父亲就在院里点上火红的鞭炮，以及点燃钱纸，蜡烛，香火，拜天拜地，拜祖宗，祈祷新年全家兴旺发达。这个时候，村子里的鞭炮声会接连响成一片，家家户户开始吃年饭，这是大年三十里大家最隆重也最讲究的一顿饭。

我们一家子人品尝着美酒佳肴，一边摆农门阵一边看着电视里的精彩节目，笑语连连不段，看着我们一家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父亲便也开心地絮叨着来年新的年景和愿望。

杨正术202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