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给不出去的“压岁钱”

然野

<p class="ql-block">这篇短文其实在我母亲去世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去年11月16日就一气呵成了,只是限于主题才延迟到今天发文。记得十三年前年末我父亲去世不久我就和儿子约定一人写一篇怀念老爷子的文章,儿子的长文《你的冬,我们的冬》很快就成文了,可我呢?至今一字未落笔。论文采儿子肯定比我强,可论情感我与老爷子应该更深久。老父亲为人平和宽容,生活中对子女也没什么要求,很好相处。而我的母亲大人任性、娇气,对儿女的要求也较多,平时还真有些烦她。按照常理缅怀父亲的文章应该更容易下笔,奇怪的是恰恰相反。这或许就是母子血脉更为天然紧密的关系吧?</p><p class="ql-block"> ——题记</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说到压岁钱人们头脑中一定想到的是春节时长辈给晚辈的红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我的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我们兄弟五个给奶奶叩头所赐每人两角的“压祟钱”。奶奶当时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至今仍然栩栩如生的浮现在眼前。那年我大概有六、七岁的样子,这一晃也有一个甲子年了,时间真的是不经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长辈给晚辈的“压岁钱”准确的是“压祟钱”。这个所谓的“祟”就是大年三十晚上出来专门祸害小孩的一个“小妖”。长辈大年三十在孩子枕边放上八个红线穿连的铜钿,代表“八仙”以驱“祟”纳福保平安,所以有的地方也叫“压胜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压岁钱”则是晚辈在春节专门孝敬长辈的红包,“压岁”也就是寓意长辈的年岁从此不再增长能陪伴子孙更长久一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祟”就变成了“岁”,最后不论老幼都叫“压岁钱”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中国文字一音多字或一字多音,且字字意不同。有时字形还大体类似,如“祟”和“崇”连我等也时常分不清还念错用错。还有通假混用,实在是博大精深,也难怪让学中文的老外们时常一头雾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至于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给长辈“压岁钱”已记不清了,大概有小二十年吧。但有一点可肯定长辈给我们的“压祟钱”要比我们给长辈的“压岁钱”要早得多,也多得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按照贯例每逢春节我们小家都要给双方的父母和老太(太太的外婆)孝敬“压岁钱”,当然也少不了太太姊妹三人各家三个晚辈的“压祟钱”,一共一式六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随着时间的流逝“压祟钱”和“压岁钱”的份数大概率的是会慢慢减少,于晚辈而言意味着他们的成熟自立,蒸蒸日上,这肯定是好事儿。而孝敬长辈“压岁钱”恰如江河日下,自然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但也无能为力,无奈、悲哀在所难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2010年我91岁高龄的老父亲离世,2014年岳父病逝,但春节的“压岁钱”仍然是三份。随后老太去世,“压岁钱”就减少了一份。2022年岳母过世后春节的“压岁钱”就只有我的母亲独一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2023年11月13日子夜我89岁高龄的老母亲也告别了人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短短的十三年期间我们先后痛失五位至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国学大师曾仕强教授曾说过“父母是我们和死神之间的一堵墙,父母在你看不见死神,父母一没你将直面死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压岁”的美好期待终也敌不过时间的冷酷无情,我们也慢慢的老去了,自然也应该变得更勇敢更坚强一些才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中国人很智慧,一个人这一生从小时候的“压祟钱”到晚年的“压岁钱”,其实就是一个人从出生、发育、成长、成熟,再到渐进衰老,最终回归自然的一个完整的生命流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新陈代谢,生老病死又有谁能躲得过呢?这样想想也就释然了许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每逢佳节倍思亲”,此时此刻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焦黄油亮落口即消的扣肉,油而不腻热气腾腾粉蒸五花肉,清香扑鼻的粉蒸茼蒿;还有儿时海鲜味十足的五花肉丝爆炒墨鱼丝等等一道又一道都是妈妈的拿手菜。更是我无法忘怀的人间烟火,满满的都是妈妈的味道,妈妈的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记得小时候每年冬至后我们家都要腌制一只来自深山老林里被猎人狩猎的山货~~野山羊。而且每逢春节妈妈在拆解蒸熟的腊羊肉时,她总是让我站在身边“帮”着啃羊骨头上“未切净”的羊肉。妈妈做的腊羊肉风干后似羊肉干很有嚼劲特别好吃,有一年因此我和我弟弟的“腮帮子”酸痛不已,妈妈带我们去医院找理疗科的张阿姨做了一次超短波就好了,至今记忆犹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七七年我和三哥都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七八年我弟弟也考上了大学。在那几年每逢寒暑假回家妈妈都是餐餐大肉大鱼的犒劳我们这些当年所谓的“天之骄子”,还有一箱又一箱的低度汽酒。细想想那可是我这一生大吃大喝最畅快无忌的年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妈妈的味道不一定是科学健康的,但一定是最有味最好吃也是我们最想吃的那一口。所以每次回到妈妈身边已是爷爷辈的老儿子的我是从不忌口的,什么高血脂、高血糖,还有太太的提醒都不管不顾了,享受的就是一个尽兴和做儿子的快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人这一辈子其实很短,即使是长命百岁也不过是隙间驹似的瞬间而已,所以不必太苛刻自己。更何况是过大年又是妈妈的味道,这样任性的幸福现在想想还真是难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尽管媳妇也得到了妈妈手把手的真传,但不知何故就是少了那么一丁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想来想去应该是缺了“妈妈的味道”这个独有且无法复制的“调味品”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唉,再也品尝不到妈妈的味道了,炮竹声中的年味也淡了许多许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人们都说天堂再也不会有病痛,那里也一定很美,所以父母才会一去不回。只是怀揣“压岁钱”的我们迷失在万家灯火的繁华都市里,那一抹清冷月光下失魂落魄的孤影从此再也找不到了回家的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妈妈,月光之下我静静的想您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今年的冬天真的好冷好冷。</span></p> <p class="ql-block">妈妈的怀抱永远是儿最温暖的怀抱,妈妈和我拍摄于1958年隆冬。</p> <p class="ql-block">别小瞧上世纪六十年代这小小的两角毛票,想当年要是保存到今天还真有些收藏价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