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南山秋

杨 莊

2023年的秋天，我与读高中时的一些老同学去了溧阳月亮湾农家乐，这个农家乐规模较大，门前广场十分宽敞，可以停放五、六辆大巴车，除了有住宿的主楼以外，还有房车住宿园，散步的竹林和百亩茶园。

一条山溪由南向北从农家乐主楼与房车园中间穿过，拐了一个弯缓缓向西而去，两岸垂柳挂于平静的水面之上，倒影潇洒地显映在如镜似的水中。

午休之后，同学们根据农家乐广场上的指示牌去往竹林散步，这里有一条用一千多个麻石凿成的磨盘铺就的小道，小道经过鱼塘、小桥、茶亭，在竹林里左拐右弯，别具一格。

与磨盘小道相呼应，还有一条水泥路从竹林的西面蜿蜒向东，穿过竹林通往北面山坡上的茶园。若向东则通往竹林外的一个小树林，树林里有个供游人歇脚的亭子。

竹林里有两个用竹子搭建的亭子，亭子里有放茶具的桌子和椅子，四边有美女靠的长椅，在亭子的一角还有自来水笼头及煮茶的电源，脱离了城市的喧嚣，在这修竹青葱的竹林里，细品香茗，你的心境一定会恬淡下来。

别看这个农家乐“藏在”山里面，镇江、常州、无锡、甚至上海都有慕名而来的客人，门前的广场上常常有一展歌喉的，伴着音乐舞蹈的，小乐队摆弄器乐的，给原本寂静的山林增添了许多热闹。

次日的早餐后，我们乘坐农家乐老板安排的中巴车来到了悠然南山景区，景区不收门票，同行的同学们都说没来过。我们到得早，没什么游客。

踏进景区大门，便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其中心区是个山地水库，围绕水库有商铺、茶室、书院、栈桥、水榭和别墅等一些建筑。

蓝天下一泓碧水如镜，右手边不远处是宏伟的大坝，一条壮观的长廊贯穿整个大坝，与大坝遥相呼应的是左手边数百米开外的一座大石拱桥，倚山跨水如飞虹，因为有水，眼前的景色顿时灵动起来。

溧阳行政归属常州，我多次来游玩过，因地理位置与金坛、宜兴、安徽的广德县“搭界”，这附近有名有姓的景区我大都去过，例如天目湖、茅山道观、曹山慢城、南山竹海、善卷洞、梁祝故里、陶祖圣境等等，有的景点甚至去过多次感觉是“老脸孔”了，但“悠然南山”令人耳目一新，立时精神起来。

时间拉回到二年前，我几乎停止了美篇的制作，有时候要间隔几个月才有一个美篇作品发表，什么原因？都是白内障捣的鬼，使的坏。

由于年龄上升及平素不注意保护眼睛，两眼视力越来越模糊，起初我自以为是普通不过的“眼睛老花”，不当一回事，也没早一点去医院检查。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视物越来越模糊。出门去商店超市，上台阶还行，下台阶就看不清台阶沿口。行走在路上若是遇见熟人也不敢主动打招呼，生怕看错人闹笑话，非要熟人先开口我才敢回应。

与同学好友外出旅游，远山看不清，近水也模糊。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拍摄风景，从左眼移到右眼，右眼再移到左眼，哪只眼睛都“消极怠工”。即使拍摄近在咫尺的花朵，也看不清花蕊或花瓣上的纹理。

更令人难堪的是，亲朋好友宴请，餐桌上的佳肴在我的视觉里只有“大概”、“好象”、“可能”是什么菜品，远处的不敢捡，近处的捡几筷子，不让肚子挨饿就算了。

如此这般，原本多姿多彩的生活渐渐变成了枯燥乏味的窝居生活，出门少了，与同学朋友交往少了，更令人遗憾的是旅游少了，随之而来的是少了许多制作美篇的素材，就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在这样的日子里，人的精神怎么也提不起来。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话可一点不假，“窗口”几乎关闭失效，人怎么去观察世界、体会世界、欣赏世界？

不得已，我去医院做了眼睛检查，确诊是患了白内障，且右眼比左眼还要严重。医生说“去年就该到医院开刀了”。原来是白内障在捣鬼作祟，让我不得开心颜，生活变了味！

说来也巧，就在我犹豫不决去哪家医院做摘除白内障手术的时候，我的一位学生请我吃饭，得知我的情况，立马给我介绍了一位眼科医生，并陪伴我去医生哪里检查了眼睛。一个星期之内就让我闪电般地“重见天日”！

手术之后的第二天，当医生取下我左眼上的纱布（右眼暂缓手术），检查室的一切都有棱有角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真有“走出黑暗、重获光明”之感，这是平生从未有过的崭新感觉！

小小的白内障，在人的眼睛里悄悄地生长，慢慢地破坏你的视力，直至什么都看不清、甚至失明，让你的生活变得灰暗、单调、乏味，真是太可恶了！

而如今，摘除了白内障之后的我，和同学们来到这悠然南山，在我眼前的是一幅幅灵动亮丽秋的美景，景随人行，人在景中，我的眼睛重新有了生命——感受周围世界的生命，我是多么地高兴啊！

秋的天空，蓝得明净透彻，均匀如一；蓝得空旷高远，九宵云外。只要你的视力足够的好，可以一目千里朝霞，万里云卷云舒，天地尽头。

秋天的水，明清透彻，能见鱼翔浅底，纯净如碧玉；秋天的水，平静得无半点皱纹，就连风儿也不忍心去打扰她；秋天的水，是天生的大镜子，她胸怀宽广，装得下整个蓝天和白云。

秋天的太阳是独特的，它温柔而不失礼貌，光亮而不刺眼，照在人身上暖和舒适，不再如夏天那样暴烈无情。在它的照耀下，山林万物五彩纷呈，斑斓绚丽。它让银杏树如金子般熠熠生辉，它让枫树如招展红旗，它让柿子红得象灯笼，它让桔子有的淡黄，有的朱红有的又深红，在它魔术般的变幻下，树树皆秋色，山山皆景明。

沐浴在秋日阳光下的石拱挢优雅地横跨两岸，它的一半在水面之上，另一半在碧水之中，原本半圆形的三个大桥洞在水的映衬下，变成了三个空灵豁亮的大圆洞，若是有一条小船的话，我真想划着小船穿过这大圆洞。如果把石拱桥比作是一条跨水而过的巨龙，那么水中间的两个桥墩就是龙的腿脚，桥背上的栏杆则是龙背上的鳞甲。

怪不得王勃称赞秋天“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怪不得杜牧有“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之千古佳句；

怪不得刘禹锡有“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我穿过大坝，走上水库南面的栈桥，栈桥对面房屋鳞次栉比，秋水如镜，岸边建筑物的倒影都在它的镜面之中，岸上的与水中的合二为一，高低起伏的山峦笼罩在薄薄的雾霭之中，在我按下手机拍照功能键的那一刻，这张大自然赐予我的水墨山水长卷便成了永恒。

我又走过石拱桥，来到水库北面，这里有书院，有茶座，还有面积一百多平米的水榭，从这里看水库的大坝，状似一座横亘于水中的特长廊桥。

以大坝为背景，同学们三人一伙、五人一排地摆出不同造型在水榭上拍起了照。之后我们在茶桌旁坐下来，从背包里拿出自带的水杯，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人生就是一本书，翻开是故事，合上就是回忆，大家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我应当感谢我的那位学生和那位医生，是他们的努力让我找回自我，回到从前的生活中去，我又迈步走进了大自然，拥抱大自然，惬意地享受大自然的馈赠。

回到农家乐，我拨通了我学生的电话，问他何时有空，我要邀请他来溧阳农家乐小住几日，当然，悠然南山是一定要来的！我曾经是他的老师，而现在我把他当作是我的挚友！

生活是一幅画，线条或粗或细，色彩或明或暗，都由我们的心笔去勾勒描绘。你的态度，就是你的作品。

生活，就像是一面镜子，你对他微笑，他会还你一个微笑。有一天当你遇到阻碍，受到挫折，你要学会安慰自己：撑住，别倒下，风雨总会过去，笑容依旧会回到你的脸上。

2024年1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