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 挖蛤蜊

周保伸

胶州湾蛤蜊图片来自网络

　　蛤蜊，青岛读音为嘎啦，青岛人最喜欢的海鲜美味。每逢落潮尤其是初一十五前后落大潮时，我们四方民众院的好多人都结伴去海边挖蛤蜊，人们大都是赶晚上的潮水，可能那时落潮大，青壮年、大姑娘、小媳妇是主力军，后来因为文革学生们都停课闹革命，中学生小学生占主流，个个挎着篓子篮子说笑着奔向海边。

我们四方这边的人有三个地方可以挖嘎啦，西海，就是国棉一厂西面海滩。湖岛，我们叫湖岛子，在湖岛村西面的海滩。沙岭庄，在沙岭庄火车站铁道轨西面的海滩。西海最近约四五里路，沙岭庄最远约十里路。但西海受发电厂排放的煤灰影响蛤蜊皮发黑，湖岛的嘎啦皮黑得轻些，人们都喜欢到沙岭庄去挖蛤蜊（嘎啦），那里的蛤蜊更鲜。

我两个哥哥几乎每个潮水都去挖蛤蜊，小我两岁的弟弟有时候也跟着去挖蛤蜊，可我像个小姑娘一样整天不出门，从来没去过，好奇心促使我也想去试忽试忽，在哥哥的鼓励下我也踏上了第一次挖蛤蜊的路。同学赵建刚、王明钢跟我同行，路上我们有说有笑，经过孤山时一条狗狂吠着冲向走在最后的我，把我的右腿腘窝处咬了一口，有血渗出。这下惨了，哥哥们不让我下海了，让我一人在沙岭庄铁轨下的土坡上留守。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黑蒙蒙的大海，海滩远处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人影和影影绰绰的嘎斯灯光。十一二岁的我孤身一人欣赏着这特殊的夜景……几小时后满载而归的赶海人的说笑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我。

这是我，一个青岛海边长大的孩子第一次挖蛤蜊（嘎啦）的经历。

那时也不懂，不知道狂犬病的厉害也没去打疫苗，待伤口愈合后我又加入了挖蛤蜊的队伍。

这一次两个哥哥带着弟弟到齐大腿深的水域挖，安排我跟着三十多岁的本家大姐在水深只有十几公分的浅滩挖蛤蜊。我跟他们学着弯下腰用手指抠进水下沙砾中摸到像嘎啦形状的捞起来洗净再放到篮子里。涨潮了，我挖了大概有七八斤，我本家大姐挖了十几斤。哥哥和弟弟从深水里过来了，哥哥们都挖了五十多斤，弟弟也挖了二三十斤，问他们怎么挖的，能挖这么多，他们告诉我找到蛤蜊多的地方双手插入沙土中捧起一捧放到篓子里，晃晃篓子泥土就基本没有了，剩下的都是蛤蜊。同样时间他们挖一捧我挖两三个，所以我的收获最小。

回程哥哥们吃力地挎着篓子，有人用轴承做的钢铃车拖拽着战利品，我轻松地提着篮子在后面跟着，在大沙路上坡时突然前面传来侯继明惊悚地喊声：周保伸！周保伸！快来！狼！狼！我听到喊声快步追上侯继明，看到侯继明和他弟弟侯继智指着外贸仓库墙根处，在昏暗的路灯下一条土黄色大狼狗，但尾巴是拖着的，是狼还是狗？我这阅历是没法分辨，但没听说市区有狼。我此时紧张地头发都炸毛了，周身发紧，强做镇定，靠着侯继明说别怕，可能是狗，看着这条“狗”慢慢走向远处。

我第一次挖蛤蜊被狗咬没挖蛤蜊，这次下海挖了蛤蜊虽然不多但又看到“狼”真是吓得不轻。

多年后由于海滩逐渐被填埋，挖蛤蜊就很困难了，专门挖蛤蜊的都是用汽车内胎吊着大网兜浮在水面上，挖蛤蜊的人踩着高腿儿，用大铲子（铲子头是锯齿状，两侧后面下面都是网状，便于把泥土筛掉），锨把很长，我二哥曾经这样挖蛤蜊，每次都能挖几百斤蛤蜊。

随着城市建设的需要，胶州湾靠市区这侧都垫进去几百到几千米，原来可以挖蛤蜊的海滩没有了，只有胶州湾北侧红岛的滩涂还可以挖蛤蜊，但市区的人们是不可能跑那么远去挖蛤蜊的。

这就是我挖蛤蜊的经历，现在还经常想起独自在沙岭庄海边的夜晚，那黑蒙蒙的海滩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嘎斯灯，还有腿弯处隐隐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