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读《额尔古纳河右岸》,像走在早春的暖阳里,阳光洒下丝丝缕缕的温柔,但故事中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亡,又像陈陈吹来的料峭微风,让人不禁心底升起寒意。</p><p class="ql-block"> 作者借由主人公原型、中国最后一任女酋长——玛利亚·索老人用第一人称从早晨、正午、黄昏到半个月亮的时间线讲述一个边境游牧民族近百年的兴衰变迁。生命的流逝、环境的变化、历史的变迁无不让人伤感、寂寞无能为力:“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看老了...袍皮褥子那些浓密的绒毛都随风而逝了,留下的是岁月的累累瘢痕...”山上最后只留下了她和她痴愚的孙子安草儿,也许有一天她会等来回归的美丽驯鹿...</p><p class="ql-block"> 作者的笔触非常细腻柔和,她描写山里的爱情热烈而纯净,林达和达玛拉平常生活中透着温馨甜蜜:“达玛拉,你过来”,父亲常常这样召唤她,就像召唤我们一样,母亲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父亲往往只是笑着扯一下她的衣襟,然后在她屁股上拍一下,说“没事了,你走吧”,母亲努一下嘴,不说什么,接着忙她的活儿去了。母亲努嘴不说什么的样子透着少女般的俏皮和宁静的幸福。父亲死后达玛拉和尼都萨满有一段真挚隐忍的情感,囿于氏族礼教束缚只能绝望放手,他们的感情就像他精心为达玛拉制作的羽毛裙一样㶷丽:蓝色中杂糅着点点黄色,像湖水上荡漾的波光。达玛拉虽然没有正式穿上它,但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捧出那条羽毛裙,无限迷醉地看上一刻,那时她的眼神格外温柔...</p><p class="ql-block"> “我”和拉吉达之间的脉脉温情就象我迷路时在湖边看到的那一幕:小鹿喝水很淘气,喝着喝着就用嘴巴去拱母鹿的腿,母鹿就势去舔小鹿的脸。那时的我多么渴望着有人能那样温暖地舔自己的脸呀,这时拉吉达出现了,给了她这样的温暖...拉吉达死后多年我又遇上了瓦罗加,他的目光又温和又忧郁,就像初春的小雨,他看着我的时候,我感觉有一股风钻进了心底,身上暖融融的,很想哭...作者写了很多种爱情和亲情,结局大都像依芙琳所说的“你爱什么,最后就得丢什么,你不爱的反而能长远地跟着你”。就是这样的苍凉人生,人们也依然勇敢热烈地活着。</p><p class="ql-block"> 山中催人老,山中的女人会像花儿一样枯萎,山中的男人会像树叶一样凋零,人与物,山和水都日渐地老了,光阴的车轮轰隆隆驶过:神奇的萨满,不可思议的预感、宿命、轮回,似真似幻的灵异,山中万物皆有灵,合上书这些都不需要去探究它是否科学和真实,或许这就是人类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的艺术和密码。</p><p class="ql-block"> 如今走出山林的人们来到灯红酒绿的城市,他们会遭遇许多原来不会出现的冲突,现代文明的车轮也许会碾压过心灵,让人为此困惑和痛苦,就像书中所说“山中的路越来越多了,没有路的时候,我们会迷路;路多了的时候,我们也会迷路,因为我们不知该到哪里去。”那么就在茫然时偶尔回首那苍茫辽阔、寒冷寂静的土地上充满活力而又寂寞的生活吧:“我抬头看了看月亮,觉得它就像朝我们跑过来的白色驯鹿,而我再看那只离我们越来越近的驯鹿时,觉得它就是掉在地上的那半轮淡白的月亮,我落泪了,因为我已经分不清天上人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