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西藏

雪的心

　　不知为何，写这篇文字用了我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总是写了停，写了停。因为一直以来总是心情来了才动笔，所以基本一气呵成，无论好坏卑劣，写完了之。而这一篇不同——因为那里是西藏，一个记忆里就应该是浓墨重彩的地方，一个我曾无比向往的地方。

　　西藏，教科书镌刻的地方，从小到大那种奔赴的愿望几乎和想去北京看天安门一样强烈。那时候总在破旧简陋的教室里，听着老师说有个神秘悠远的地方叫西藏……有一个是雪的故乡的山脉叫喜马拉雅山脉……有一条海拔最高的河流叫雅鲁藏布江……有一座8848米的高峰叫珠穆朗玛峰……

　　长大后，去过很多地方，唯独没有勇气去西藏。那个在我内心一直惦念的地方，一直到结婚生子，一直到年近半百。虽然偶尔还一度冲动，想用不曾出过方圆百公里的驾驶技术去遨游西藏。但又一直似乎只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有时很远有时又很近。

进藏纯属偶然，未做攻略，未有准备，只是拉起行囊，便直飞西藏。一路历经汽车颠簸，飞机延误，深夜的士，好在第二日中午安全到达拉萨。想都没想，简单安顿一路发烧的儿子，就迫不及待来到了大昭寺。

　　还不知什么是高原反应的我，被无数次幻想中才出现的身着藏袍，手摇转经筒的藏民所吸引。虽然广场街道全然被商业化所包裹，但大昭寺门前磕长头礼佛的信徒们那份虔诚让人为之动容。

　　进藏的日子如蜻蜓点水，现在回想起来除了每日看着怀里高反严重的儿子抱着氧气罐、氧气瓶、氧气袋……昏昏沉沉的模样，就在行程的路上。自诩身体康健的我也在行程的第二天领略了那番头疼欲裂，气喘吁吁，就如大醉一场之后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儿。

　　进入纳木措，难受之极的儿子执意要和我们一起去看湖。最后也只是骑马到了湖边和牦牛拍了照就又骑马回到等车口昏睡。而我坚持在湖边坐了一会，也难受的只想回到儿子身边吸氧。坚持不骑马走回停车场的我，在最后一段上坡路程，喘的就像一个生命岌岌可危的老人，几米的路越走越遥远，越走越挣扎。

　　其实对于新疆人来说，山高水远，天清云淡，除了偶有不同之外，并不意外。只是在回城车上儿子说：他执意要看看纳木措是因为哥哥告诉他，那是可以净化心灵的地方。细细回想，纳木措之所以让人念念不忘，或许是因为那里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天空。

　　鲁朗小镇本不在行程之内，只是司机师傅说时间允许可以去看看。到那里除了儿子我们的高反已经很轻微。不知是美景治愈了心情，还是心情遇到了美景，这个小镇却意外成了此行我觉得最美的地方。它只是一个路边在建的小镇，除了过往的车辆，游客并不多，或许正因为此，那份苍翠宁静就成了最美的情诗。

　　我不会摄影，但是很爱随手拍；我也不会构图，只是很想把想拍的留下来。到了西藏我总觉得山水与新疆似有相同又有相异，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在鲁朗小镇为了远山的那片云彩我拍了很多照片，但总也找不到我想要的感觉，那柔水之上，松柏之间，雪山之下的云朵，似乎相比新疆更柔媚，更细腻，更婉约。

　　我除了脸盲之外，还是数字盲，历史盲，地理盲……反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啥不盲。对于“318此生必驾”，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只是以为店家招牌。后来路上司机一再介绍，才知道自己跑了一天的这条路，是那条早已闻名遐迩最险最美值得一生自驾一次的川藏公路，而我们看到的美景只不过是这条路上的一个引子。

　　南迦巴瓦峰之神秘，从进景区开始小导的谆谆善诱、各种铺垫，加之刚好时阴时晴，时云时雾的天气，让人一路期盼。其实对于雪山草地司空见惯的我，从刚开始的不在意，到最后也还是和所有游客一样，被那在云海之中若隐若现的俊朗的面容所征服所震撼……不禁感叹：那悠闲的牛羊，那如画的山水，那雄伟的南迦巴瓦！

　　南迦巴瓦峰下是峻险蜿蜒的雅鲁藏浦江大峡谷，我为之倾倒。天下山水各有不同，我的心随着波澜的江水一路奔流。虽然最终未能得见南迦巴瓦峰的全貌真容，但望着曾经在课本中讲述的悠远的雅鲁藏浦江水，思绪翻滚。

雅鲁藏浦江滋养的土地景色万千，时而如江南少女般柔肠万里、脉脉含情，时而如西北汉子踏风纳雪，昂首挺立……虽然一路而来，我们停留的地方并不多，回味之中我想留住的，绝对不止是这云，这山，这水，还有这一片峰回路转之间的惊喜和惊叹。

　　布达拉宫是我的最后一站，虽然也只是在广场远远地看了一眼，而这一眼也足够我享用一生。这座离天空最近的圣殿，远远望去已经心旷神怡。我在内心祈祷：抛却烦扰，远离尘嚣，度我凡生。而唯一遗憾是它刚刚在夕阳下洒满金色光芒的时候，我却踏上了离去的行程。

西藏之行很匆忙，匆忙到只是在走马观花。所以回来很久的日子里我也无法真正找到笔触。五天行程四天高反的儿子说他再也不来西藏。而我却期望有生之年重走西藏。因为内心似乎仍有太多太多遗憾，太多太多思绪，太多太多向往。

　　西藏适合慢慢行走，细细体味，在千丝万缕，山山水水之间让心灵感受一次又一次洗涤。喜马拉雅山的古老和厚重需要静下心来慢慢感悟，如果说生我养我的阿尔泰山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少年，那么喜马拉雅就是一位思虑深沉的智者。而两座不同山脊下，孕育着同一条血脉。

　　踏上回程之路，我默默回望：重走西藏，时之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