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六章</p><p class="ql-block">1、</p><p class="ql-block">初进太行山时,胡二爷不无忧虑,一行几十头牲口,还驮了货物,走这条道怕是凶多吉少。</p><p class="ql-block">成贯鑫并不担心,他平静地说:“胡叔,你说有啥不能担待的?这‘七七四十九’条道都走过来了,‘九九八十一’道河都蹚过来了,咋就过不了这最后一座山?”</p><p class="ql-block">胡二爷沉吟地说:“方才在山前驿馆,我听说李文忠的大兵正在四处追剿元兵,元将脱烈伯的人马被打散了,都逃进了深山。这方圆百里只有这一条进山的通道,万一遇上散兵游勇,抢了我们可咋办?”</p><p class="ql-block">成贯鑫听了心里一沉,这也是他忧虑的问题。因为急于赶路他才冒此风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明军四处抓丁抓夫,万一马队在这最后节骨眼上出了问题,钱财损失事小,祸及到侄儿及活计的人身安全事大。</p><p class="ql-block">成世名却不以为然,接话笑道:“胡二爷也太过于小心了!这条茶马古道,我们也不是走了一次两次了,山匪毛贼也遇到过不少,哪一回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p><p class="ql-block">听哥哥说话如此硬气,成世才也跟着大声道:“是啊,哥说得对!我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以理相待,咱们就给他们吃,给他们喝,反正离山西也不远了。如果他们动武动粗,咱们就打他个狗日的!” </p><p class="ql-block">见二位年少轻狂,胡二爷想说点啥,警示一下俩人,但张张口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成贯鑫眺望着云雾里的山峰,皱起眉头道:</p><p class="ql-block">“打肯定不行,退也是不可能了!我们本来就是冲着这条道来的。如果再绕道,少则半月,多则一月,误了行期不说,怕是等咱们到了晋中,那边早让红巾军占了,交货都难了。”</p><p class="ql-block"> 胡二爷听爷儿仨一个腔调,摇头道:“这都是咋想得来!本来这事是咱出门在外,一切以实际情况为准。客商急也没用,咋会有那么多为难的话等着。”</p><p class="ql-block">成贯鑫不答话,而是莞尔一笑,扭头问世名马帮是哪天出的门?成世名不暇思索,他记得清清楚楚,腊月十六! 成贯鑫又问今天是哪日?胡二爷抢白道:“八月初八!”</p><p class="ql-block"> 成贯鑫不置可否地笑起来,对两个人发问:“你们算算,我们出门多少日子了?”</p><p class="ql-block">还是成世才脑子机灵,一旁脱口说道:“哥说的腊月有误,含糊其辞,应该说是去年腊月,算来差七天就整九个月了!”</p><p class="ql-block">“是,你算得不错!”</p><p class="ql-block">成贯鑫脸上现出不可捉摸的笑意,继续说道:“可是你们算过没有,如果我们放弃了这条难走的太行山陉,从济源南面进山西,再到晋城,这样至少要比现在多出十五到廿天的时间,但是如果我们打此穿山而过,至少可以缩短十天的行程,正好在八月十五那天赶回霍山家中。”</p><p class="ql-block">他继而叹道:“我们的马帮都将近快一年奔波在外了,我是想让大伙儿能在仲秋节前赶回家里。另外,还有喜事等着各位……” </p><p class="ql-block">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下来,捻着上唇一缕并不稠密的胡须,久久不说话,把各位的胃口吊得又高又馋。</p><p class="ql-block">嘴巴上留胡须是成贯鑫的喜爱之一,据他自己说这样看上去更老成,更有气质。其实是他内心崇尚唐宋儒家的道统,觉得只有这样方更加表达内心那种虚怀若谷的壮志和情怀。</p><p class="ql-block">但众人并不看好这身打扮和扮相,明明就是一个跑江湖的,却整天弄的跟教书先生似的干甚?不过习惯成自然,大伙儿见得久了也就见怪不怪,对他手捻胡须的动作视而不见,只对他的话感兴趣,纷纷问有什么意外之喜? </p><p class="ql-block">成贯鑫卖开了关子,晃着脑袋回答道:“喜就是喜!不但是喜,而且是双喜临门。说不准老爷子和我大哥一高兴,就给大伙儿双倍的赏钱。”</p><p class="ql-block">听他说是双喜临门,得双倍赏钱,大家更是惊得大眼瞪小眼。</p><p class="ql-block">人生一世,有悲有喜,无需惊诧,但这些人长年累月地奔波在外,听到家里的任何消息,那怕轻微之间的事都难能可贵,会无限放大。所以,没等大家来猜,成世才便急不可待地对叔叔的权威发出了挑战。</p><p class="ql-block">“三叔,少来!你跟我们一样,出来这多半年了,家里的消息你咋知道?”</p><p class="ql-block">随后,成世名也随和地说:“是啊,弟弟说得没错,不会是三叔梦里梦见有人传话吧!”</p><p class="ql-block">叔侄仨人经常开玩笑,今天也如此,成贯鑫习以为常,并不气恼,而是只顾矜持地微笑,一言不发站在那里。你越沉着,对方越着急,这是他历次总结出来的经验。他这种胸有成竹的样子最终引起胡二爷的猜疑,沉吟地对二人说:</p><p class="ql-block">“也许你三叔接到了家报?”</p><p class="ql-block">二人摇头,这几乎不可能。驼驮客们长年在外,得不到任选信息是正常的。要说接到家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过轺驿的时候,从他人嘴里得到了零星的消息。不过当时大家都没分帮,没见他单独行动,他又是如何施了分身法,得到独家的消息?</p><p class="ql-block">对于马帮这些人来讲,胡射山是江湖元老,什么也瞒不过他,什么也骗不了他。大元驿传运输发达,从来都是通过官府的驿站传情况。驿站不叫驿站,蒙古语叫“站赤”。站赤除了迎送使臣、提供食宿与交通工具,平时也兼于运送贡品、行李等少量货物,还承担战时军需给养的运输任务。</p><p class="ql-block">眼下整个国家都在打仗,各地的站赤早就荒废了,只有少数驿官还在忠于职守。不过驿站始终是官府的,草民百姓根本指望不上,他倒听说驿官私下里也接一些私活,但要冒着被查办革职的凶险,所以成本很高,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通过驿站接收信息。</p><p class="ql-block">当然,也不是说老百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民间早有人发起民信局,凡是有官方驿站的地方,都相应建起了商家联络机构和客栈。“星轺驿”就是太行陉上最繁华的地方。这座星轺驿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客栈,而是一个地名,就在他们走过的路上。那地方各种车马店、小餐馆星罗棋布,通常凡有事联络、重要货物集散、资金汇兑都有人做。胡射山猜测,成贯鑫通过那里的时候,提前得到了什么重要消息。</p><p class="ql-block">胡二爷分析得头头是道,成贯鑫决定不再卖关子了,告诉大家,他得到的消息正是出自星轺驿。</p> <p class="ql-block">2、</p><p class="ql-block">消息有异。昨日路过星轺驿,成贯鑫在一家客栈意外看到一副字被人扔在角落里。平常喜欢出入旧货市场和当铺,淘些宝贝回家的成贯鑫顿时来了兴趣,顺手抄起来,发现竟是一首诗:</p><p class="ql-block">“从容人生路,军旅志弥坚。数载风雨砺,年年不得闲。仲愿心中藏,秋霜满鬓间。回首忆初心,家风泽后贤。”</p><p class="ql-block">字是是用黄麻纸写的,字迹潦草,墨也不是好墨,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臭味。不过蔚展开的时候看字迹倒颜筋柳骨,力透纸背。</p><p class="ql-block">字幅看上去效果尚好,只是没留下任何姓名和字号。成贯鑫觉得好奇,于是就向掌柜的打听。掌柜的说,这是一位军爷留下的。前几日,三个人在客栈里歇脚,其间点了几个小菜,喝了一坛子酒,临起身时一摸衣襟,才发现没了银子。于是,其中一个人要来了笔墨纸张,提了这幅字。说先把字帖抵在这里,如果哪天有姓成的人来,就让他替大家垫付上,实在等不到,就等他明年回来亲自还。</p><p class="ql-block">“店掌柜的,你这是让人坑了、骗了,你就不该放他们走!”</p><p class="ql-block">成贯鑫冷笑一声,天下竟有这样的奇巧,拿幅字画糊弄人,换吃喝。更可笑的是还让成家人来替他付钱。</p><p class="ql-block">掌柜的苦笑一声:“我哪敢拦他们,这几个人腰间可都挎着刀,来者不善!”</p><p class="ql-block">成贯鑫问:“他们哪里来者不善?”</p><p class="ql-block">掌柜的说:“别看他们都穿着便装,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都是行武出身,个个挺胸仰头,走路摆拳。我曾一探虚实,悄悄到马棚里看了他们的坐骑,都是烙了印,打了编号的军马!那马掌也跟普通马不一样。”</p><p class="ql-block">成贯鑫听他如此描述,来了兴趣,看来他说得是真的,这些人真是军兵!而且有人提到成家,肯定与成家有关系。</p><p class="ql-block">“你再说说,那个给你留下字画的人啥长相?”</p><p class="ql-block">这一问,掌柜的却胆怯起来,嘟囔说,长相倒没看清楚多少,不过就是个平常的中年汉子。年龄大约在四十到五十之间。他们来的是时候是晚上,黑灯瞎火的,再说这几个人凶神恶煞,一身的汗臭味,像是几个月没洗澡了,他也没敢靠近正眼看。</p><p class="ql-block">听到掌柜的用凶神恶煞词语形容这几个兵,成贯鑫有一丝茫然,马上把刚刚挂钩到一个人的想法全盘否定了。</p><p class="ql-block">他联想到的这个人竟是自己的四弟。成贯捷从军多年,年龄也正好,在这里出现不为过,只是四弟个子不高,偏瘦,眉毛细长,脸庞白皙,没有这位掌柜的口中半点凶神恶煞的影子。</p><p class="ql-block">“我也没说全都长成一个样,写字的那个男人白净脸,浓眉毛,与其他人不大一样!”</p><p class="ql-block">掌柜的描述又把成贯鑫的联想拉回来了,不过,事过境迁,无法对证。他反而觉得有可能是四弟,只是这捕风捉影的事还是少张扬为好。</p><p class="ql-block">他没有声张,给了掌柜的银子,把那幅字悄悄收到囊里,准备回家时与老爷子讨教一番。</p><p class="ql-block">他总觉得这幅字和这个人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有些巧合。平时马帮很少走这一线,这次进出中原也是偶然,怎么会有人守株待兔,非认定有成家打此路过?还有,据店掌柜的描述,留字的汉子是汉中口音。成贯鑫走南闯北,各地口音都熟悉,汉中口音跟晋中口音有较大区别。而四弟从军的大概方位他也打听过,就在雁门关一带;这南辕北辙、南腔北调,相距千里,也许仅仅是个误会、巧合而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3、</p><p class="ql-block">山中遇雨,成贯鑫为了鼓舞士气,或者说心血来潮,搬出这件事来细说分明。</p><p class="ql-block">大家都觉得三分真七分假。特别是两个年轻人,认为叔叔纯属开玩笑,糊弄大家玩,直嚷着让他拿出证据来。</p><p class="ql-block">成贯鑫忙从褡裢里找出那幅字让大家过目,大家这才信以为真。褡裢用皮子缝制的,能防水防潮。大家围在一起,由成世才擎在手里,举起来给大家过目。</p><p class="ql-block">一行人当中,成世才的文化程度最高,是成氏家族最有希望考取功名的人。这点上连哥哥都望尘莫入。世名六岁、世才四岁那年,父亲便请了霍州城最有名的私塾先生教他俩读书识字,但老大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他更喜欢舞刀弄棒。父亲事务繁忙,顾不上管教,母亲天性柔顺,即使扳起脸来呵斥儿子,俩人也是全然不听,所以索性就由着他们的天性自由发展。后来甚至请来武师教老大些花拳秀腿,寄希望于文科考试不成参加武举考试,中个武状元光宗耀祖。</p><p class="ql-block">而成世才与哥哥完全不同的性格,他天生爱读书习字,父亲也因此把他看作成家未来的希望,尤加培养。老二也果真不负众望。童试,县试、府试都是一次通过,名列前茅,提学官对他赞许有佳。</p><p class="ql-block">但要取得生员资格方能进入更高层次的乡试,每次考试学生们都要过五关斩六将。成世才本是出类拔萃的那位,偏偏这个时候打起仗来,三年一度的秋闱怕是要延迟了。老太爷曾这样劝孙儿:</p><p class="ql-block">“考不成功名就跟着爷爷学吧,凭你的这般聪明,我保证用不了三年五载,就会成为霍州城最有名的郎中!”</p><p class="ql-block">成世才倒不在乎爷爷让他学什么,把他培养成什么样的人,他只是天性随缘,笑嘻嘻地问:</p><p class="ql-block">“爷爷,你学医做郎中用了几年?”</p><p class="ql-block">成梦周不解孙儿其意,信口说:“两年!”</p><p class="ql-block">不料孙儿早已在这里设下埋伏,自信满满地说:“爷爷,你学成郎中用了两年,我学成名医最多一年半,最少半年!”</p><p class="ql-block">这是何等的狂妄之言!不过,瞅着孙子信心满满,如旭日朝阳般的脸,老太爷还是满心喜悦地哈哈大笑起来,他相信孙子就是这世间最优秀的人,一定会饯行诺言。</p><p class="ql-block">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战事风云起,衙门都停止办差了,考场也关了门,他这才同意两个孙儿跟老三出山历练。他希望此次中原之行,能够使孩子们吃些苦头,明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道理,知难而退。老太爷并不急于孙儿功成名遂,他们还年轻,有的机会。</p> <p class="ql-block">4、</p><p class="ql-block">成贯鑫途中得了幅神秘字帖,成世才一把夺过三叔手中的字画来读,真正意义上说,只到这个时候,他的学以致用才得到真正的体现。大家听他抑扬顿挫地念完诗,都大眼瞪小眼,不知这其中的含义。</p><p class="ql-block">甭说大家,连成世才自己也是一脸懵懂,这首诗到底表达了些什么意思?从字面上理解,纯粹就是一首抒发个人情怀的励志诗。什么“从容人生”、“军志弥坚”,无非就是当兵当上了瘾,到打仗了才想起自己年事已高,壮志未酬。这种五言古体诗他也顺嘴吟得来、顺手写得出。</p><p class="ql-block">叔叔看着他发呆的眼神,故意说道:“不懂了吧!别看你是咱成家门里的秀才,想必也没有看出其中的奥秘。”</p><p class="ql-block">听叔叔这等笑话自己,成世才有点不服气,又重新回头读了一遍文章,仍然没有看出其他的意思,不免有些气馁。</p><p class="ql-block">成世名见弟弟受挫,忙抢过去自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来,不禁失意地把字画甩给三叔,说:“三叔肯定是故弄玄虚。弟弟说得对,就是一首五言励志诗,哪有你说的那等玄乎。”</p><p class="ql-block">叔叔却不为所动,仍旧仰着脸,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成世才被三叔这般的态度实在惹恼了,一把从哥哥手中夺过信,又从头至尾仔细读了一遍。</p><p class="ql-block">这回,他有了新发现,眼珠子亮了起来,嚷道:“果然不出所料,原来是一首藏头诗!”</p><p class="ql-block">大伙儿听罢,都抢过去读,果然如成世才所言,诗的开头八个字合起来就是:“从军数年,仲秋回家!”</p><p class="ql-block">哈哈,原来玄妙在此!是有人在军中待久了,想在近期回家。</p><p class="ql-block">可回家就回家,又没人拦你,故弄玄虚地写啥藏头诗?并且,这是个啥样的人,决意写信回家,又藏着掖着干啥?</p><p class="ql-block">成世才为这一发现暗中自喜,没有理会众人胡乱猜疑,而是独自仰起脖子,咬住嘴唇,暗自思量,这首诗所带给人的谜底到底是什么……这个人肯定军兵无异,并且与成家有关,不然不会专等成家人来。而且,从他深沉的语气和郁寡的文笔里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的疲惫心态。这是一个漂泊和浪迹天涯的旅人,他在外面待了很久,终于在战争到来之际,在秋霜满鬓之前想重回阔别多年的故乡。</p><p class="ql-block">这个人一定就是四叔无异!</p><p class="ql-block">四叔成贯捷只生活在成世才的脑海里,他出走那年,自己还没有出生。</p><p class="ql-block">不仅如此,从小到大,他印象中四叔一次也没有回来过。,父亲说,他到遥远的边关当兵去了。想不到,在他乡、在此战乱的前夜,叔叔却通过一纸书信告诉家人,他要回来了。</p><p class="ql-block">他顿时忘了矜持,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围着的人,大家都目瞪口呆,觉得不可思议。成家老四成贯捷要回家了。</p><p class="ql-block">但众人也疑惑,他回就回吧,为什么要留一纸藏头书在这偏僻的地方?他直接捎信或直接打马飞奔阔别多年的故乡,都比这个做法和想法简单、现实得多。</p><p class="ql-block">“哈哈,我说吧!”</p><p class="ql-block">成贯鑫再次笑起来,不过他的脸上笑容明显带着僵硬,他不是不同意成世才解读出这个秘密,也不是不想兄弟回来,而是面对此事,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或者说没有从疑惑解脱出来。</p><p class="ql-block">不管这个消息准不准确,众人还是受到鼓舞欢呼跳跃,盖过了雨声和远处的雷声。胡二爷更是激动得用袖子擦拭老泪。老四要回家了!正如他当初莫明其妙地出走一样。二十多年了,他还是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吗?还是那个才俊又傲气的成家四少爷吗?</p> <p class="ql-block">5、</p><p class="ql-block">这一“喜”才解开,好奇心又驱使大家马上追问成贯鑫另一“喜”。</p><p class="ql-block">“另一喜……还得你们猜!”</p><p class="ql-block">成贯鑫再次故伎重演,又卖开了关子。这下子把大家又难住了,反而成贯鑫自己沉不住气,问他俩:</p><p class="ql-block">“你们兄弟俩整天围着家转,就没从你父亲或是母亲身上发现点什么?”</p><p class="ql-block">这回兄弟俩傻眼了,家里能发现什么,父亲对孩儿们一向管教很严,兄弟两个除了在后院管起门来看读书,最多就是帮着门店照看生意,日子如流水,缺乏新意也缺乏发现。二娘虽然非常善待他们兄弟,说话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但是,越这样越让人感觉到生份,他俩是能躲就躲,能从她那里发现什么呢?</p><p class="ql-block">见俩人一脸的茫然,成贯鑫严肃地扳起脸,点着他兄弟的额头,以长辈的口吻教训起来:</p><p class="ql-block">“这我得开导开导你俩,你们也太粗心大意了!你们走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你二娘的身子比平时笨重吗?按我们出门这段日子计算,说不定一进门,你俩就抱上弟弟或是妹妹了!我” </p><p class="ql-block">这可是个惊天霹雳!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成世名和成世才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俩还都是毛头小子,他们哪会注意母亲怀不怀孕。不过从内心来说,他们还是满心喜欢母亲能给家里添个人丁。二娘自从嫁到成家,就特别显得孤独。他俩都能理解二娘在这个家中的处境。如果母亲能给家里添个妹妹或弟弟,甭说全家会高兴,就是爷爷也一定非常喜欢。</p><p class="ql-block">心里想归想,但高兴可不能挂在脸上,而胡二爷听到这个消息时,兴奋却溢于言表,甚至有点手舞足蹈了。他比比划划地说:</p><p class="ql-block">“我觉得你三叔说的这事八九不离十。临出来的时候,你母亲让我给她从南方多捎些辣子回来。你们看,我福建、四川、湖南、湖北……各地各式的辣子带了一垛篓!有香辣子,苦辣子,甜辣子……酸男辣女,说不定你娘真给两位生个妹妹,成家又多了个可爱的小公主!”</p><p class="ql-block">他说得是事实,这一路走来,胡二爷的确采购不少各地的辣椒和辣酱,挂在马背上,远远望去,十分抢眼。大家一直都莫明其妙,现在才明白原来他是这曾意思。</p><p class="ql-block">不过,即使是二娘这么对他说过,回去的时候也晚了三秋,也不看看现在是啥季节了。众人纷纷拿这个段子开起胡二爷的玩笑来。</p> <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 <p class="ql-block">成刚,中作协会员,著有长篇小说,散文,诗歌300万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