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窗外已经是四月的样子,各种花争相开放。思君不由得浅浅一笑,二十年前的她,此刻应该背着相机穿梭在花丛里不肯停下脚步。可如今,她的膝盖疼的不能下地走路,只能倚着窗户看着那些缤纷的花儿发呆。</p><p class="ql-block">这里是一处周围有低矮的山环抱的村落,有一条河从村子的西头弯弯曲曲绕到村东头,思君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东西河。小河周围是胡乱生长的灌木,只有一颗成材的大树,孤零零地高耸在坡上,思君也给它取了名字,叫棣归树。思君就在东西河的环绕中,在太阳从棣归树的头上移动的一天天中老去。</p><p class="ql-block">“回家吧!老妈。”儿子苦口婆心地跟着村里照顾她的大婶儿一轮一轮地劝着。可思君执拗地摇着头。“我还没待够呢,我等棣归树长成参天大树了再回去,我还不能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谁都不知道思君为什么会来这里,她只是说,曾经旅行的时候路过这里,从此就念念不忘了。谁也不知道思君为什么是一个人,她的丈夫呢?据说她有过,又没了。后来又有过,弄丢了……</p><p class="ql-block">四季的风从陇上、从田野、从东西河,从棣归树,从那些各种各样的花儿轻轻拂过。她最喜欢站在门口扶着门框感受自然的风和似有似无的雨,她总是在这个时候摊开她的笔记本,记下属于她的文字。她渴望成为一个小说家,可生活的经历让她拿起笔眼泪就溃不成军,她没办法完成她的心愿了。</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怎么和生活中无法失去的人说再见,所以我没说再见就离开了。”她在笔记本上写下这段文字的那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依稀看见一个身高一米七五的男人,佝偻着背,带着一顶已经很旧的鸭舌帽,腋下紧紧夹着一个黑色的大约一米长圆筒,思君认得,那是用来装字画的。只见那人顶着呼啸的风朝她的方向走来,看起来很吃劲的样子,他也老了。她有些激动,哽咽着,抖动着嘴唇,颤颤巍巍地、喃喃自语道:“这辈子爱过我的人都说在乎我,到了到了都没能在阳光下牵起我的手告诉世人,我是某人的合法妻子。你,也不例外!我不知道怎么和生活中无法失去的人说再见,所以我没说再见就离开了。”呵呵,她在梦里笑了。一行泪顺着一侧流,流过他亲吻过的鼻梁,眼睛,然后被枕巾接收,那枕巾上曾经留下过他的气味,这下泪水混合着她爱过的男人的气味定格在那一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思君的儿子从二千公里外的繁华都市赶来,租了一辆最豪华的灵车。</p><p class="ql-block">“老妈,我们回家了。要跟守了近十年的东西河和长成参天大树的棣归树说再见了。哦,不,是再也不见了……”</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