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气】A 回家

清心丝雨

美篇号‖30388380作者‖清心丝语图片‖自拍音乐‖阖家欢乐 　　一九七四年快过年的时候，父亲被重新安排了工作，全家人都高兴的不得了。 刚过完年，父亲说：现在国家形势这么好，咱不如趁春节这个机会回趟老家看看村上的老人吧。 听说回老家探亲，我们姊妹几个都高兴的要跳起来。 说到老家这个名词我们姊妹几个都只是在字典里看到过，现在父亲说回老家转转这不就是明摆着天大的好事吗？ 　　车子刚一进村，呼啦一下子就围上来了好多人。 一打听才知道是留在村里的我那位大哥把我们全家回村子的事提前告诉了村上人。 说到我这位大哥，那可是吃尽了国家政策的亏。原因就是我父母亲把我们姊妹几个往出带的时候，我大哥的年龄刚好超过了吃商品粮的界限。没办法只好把他一个人留在了老家。不过据父母亲讲我哥在农村干的还不错，现在在村小当民办教师。 　　说话间，就看见我大哥紧两步走过来招呼我们回家。 父亲一边看着围在身边的众老乡亲，一边给我大哥说：叫你不要惊动大家，你偏不听。是这你先把这几个小的带回家，让我和你妈带上选娃到咱几个本家认认亲。 眼看着大哥把几个第妹带回家去了，我心里一片茫然。 虽然说自己已经是半大不小，人前人后也跑了不少地方，但毕竟还是来到了一个新的环境。更何况是咱的本家亲戚。 　　村前村后转了几个地方，也见了好几家亲戚。其中有叫爷的，也有叫婆的，还有叫叔伯的。把人忙的都顾不上喝水。 最后转到村北头一家时，父亲给我说：选娃，这一家上一辈和你爷是亲兄弟。你去了多叫几声爷，也不枉来村子一趟。 进了我爷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右手是一个连锅炕，炕上铺着一张破烂不堪的席片。席片上有一床薄溜溜的被子罩在席片上，炕上的两老人东拉西扯的都盖不住腿。 再看看连接锅和炕的那个一尺多高的炕沿沿上点的那个煤油灯忽闪忽闪的发着亮光，这飘忽不定的灯光就像是给一个病入膏肓的一个病人打强心针似的，让人心里难受的要死。 　　我顺着父亲的意思赶快上前叫了两声爷爷和奶奶。 坐在炕上的两位老人艰难的要从炕上下来，我父亲赶紧把他们搀扶着说：我和娃来看你们二老还叫你们下炕接着，就太不像话了。 我爷说：听说你又当官了。 我父亲笑着说：那是啥官，不就是为人民服务么。 我看他们聊的很对劲，我就对我父亲说：爸，你和我爷在这慢慢聊，我到房后边转转。 一出后门，我抬头向远处随意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眼看过去的是一大片白茫茫的荒地。 我心想在这人烟稠密的地方咋还有荒地，就信步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一看，好家伙一眼看不到边的土地上到处都是大小不等的水坑。被水坑包围的同样是大小不等的庄稼地。 再靠近一点就会看到地里长的都是一些不到一尺高的麦穗，迎风在那里飘逸着，好像在告诉你它们经受过的悲伤。 细看一下每个麦穗上最多也就只有三五个麦粒，捏到手上看着都是蔫不拉几的感觉有点像没吃饱的孩子。 我心想谁要是把庄稼种到这种地步那可真是成了“神”了，反过来一想，就这地你叫谁来还不是法儿他妈把法死了没法。 　　再往北走不远，看到的又是一片光景。 你看北边好大一片荒地上高低不平的禿露着一些大小不等又呈不规矩图形的水坑。 我走到跟前，试图到水边看个究竟。 还没走到水坑边就发现在水坑边上有好多白花花的东西，我用手捏了一点在嘴边尝了一下，感觉又苦又涩，心想这很可能就是我外爷常说的盐碱滩。 回到村子我把我在村北头看见的事对父亲说了一下，还没等父亲说啥，就听见我那位爷爷说：好我的娃呢，你不知道在咱这方圆几十里都是这盐碱滩把人害的。要不然咱这日子能过成这样。 我说：爷你说的也是，那地里长的麦子不到一尺高，而且上边也只有两三个麦粒咋能让人吃饱。 我那位爷说：你说这麦子我们把它叫做蝇子头，满打满算一料庄稼下来最多只能收个百而十斤。 这时父亲接过话茬说：听说用不久就会有宝鸡水库的水能通到咱们这里，到那时候咱就可以用那水冲刷盐碱滩。 我那位爷说：这宝鸡水库的水不知到啥时候才能流到咱这里。 父亲说：你老就等着好消息吧。 　　从我爷家正打算回家时，父母亲又碰见两位乡党。 我看他们和父母亲聊的很对劲，就抽身先回家吃饭。这跑大半天连口水都喝不上，搁谁身上也是不行的，更何况咱还是个半大小伙。 进了家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几个弟妹正在那里玩的高兴的不亦乐乎。 正要和他们几个打招呼，忽然闻见一股浓浓的焦糊味。 我赶紧往厨房那个方向跑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厨房一看，我大妹子正坐在小凳子上给锅底下塞材火。锅盖周围咕噜咕噜冒着热气，一股焦糊味就是从锅里冒出来任性的弥漫在厨房那小小的空间里。 　　我赶紧叫我大妹把火停下来，揭开锅盖看锅里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不老不要紧，一看把人的魂都给惊出来了。 你看那锅里上边用撑子架了个溜馍的篦子，在篦子上凌乱的放了十几个馒头。而撑子下边煮的那二斤多的肉早都糊的不像样子了。 我问妹子咋能把肉烧成这样，只见大妹说：我光听大嫂说叫我烧火，她和大哥去亲戚家找咱爸妈回家吃饭。 我心想这下瞎了，弄不好一家人晚上都吃不上饭了。 再看看篦子上的馍搞着还能吃，就叫大妹赶紧把锅洗净，然后加水烧了一锅包谷珍稀饭。 正忙活着就看见父母亲和大哥大嫂想跟着回来了。 看见屋里有焦糊味就问咋回事，我给父母亲说：把肉烧焦了，不过热的馍还可以吃。 父亲说：能吃就行。 就这样，一顿别开生面的农家饭在我大哥家里如期而至。虽然比不上县城的水平，那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第二天早上，我们全家告别了乡亲们离开了心仪已久的老家。 走在路上，看见父亲心情沉重的样子我心里也多少有点难受，心想这人生咋就这么难呢？ 没想到没有多长时间宝鸡水库通往渭北的东方红灌渠修通了，我们村和其他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享受到了共产党的恩惠。 原来的盐碱滩都被渭河水冲刷的不知躲到那里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大片可耕农田。包谷、麦子、葡萄、梨等农作物遍地都是。这可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啊。 又没过多久，国家在我们村子北边修了个卤阳湖。说是给大家提供一个休闲的地方。 又没过多久，国家又在我们村子北边和蒲城相接的地方修了一个国家级的新飞试制中心。 就连我大哥家，也是前砖房后瓦房，屋里粮食都没地方搁去。看来这还真是好日子刚刚开始，新生活还在后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