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大盛魁【2】

内咸

【编委会】主任：宋治国副主任：陈义、张仲卿委员：贾晓燕、赵正伟、祁娟 【春节致辞】 《桃符辞》 岁月穿梭，对年歌吟。小年一过，大年将临。洁窗扫院，画彩描金。拂尘去垢，引线穿针。写楹联之合璧，挂灯笼于檐门。贴福字而纳瑞，剪窗花以喜春。吉映三星，挂年画集四灵；仓满五谷，养六畜以成群。话丰年之乐事，多惬意而赏心。抬头见喜，出门通顺。 大地回春，万象更新。街市攒动，扎彩披装。宰三牲刀锋闪光，煮五谷汤沸鼎盛。浓香不绝，油锅翻滚。炉灶脂溢，八碗味清。美食当道，遍置海味山珍；腊酒醇浓，饮醉八仙九尊。翰墨落案书三尺，走龙游凤；丹青张帛图千丈，水碧山青。巧妇内持，壮汉外勤。婆婆运剪，妙铰生肖逼真；孩童狂奔，屈指翘首眸凝。 除夕之夜，万家华灯。旺气冲天，纳福接神。爆竹焰火，呼啸行空。拖哨长啸，震撼星辰。酽紫鹅黄，电掣苍穹。五光十色，惊天女散花而沓来；百态千姿，诧繁星万顷而攒动。如朦胧之春雨，眩耀挥洒红尘；似玲珑之翡翠，满眼绚丽铺虹。流溢七彩，缤纷三更；火树银花，河汉辉同。炫服华装，喜庆温馨。房门檐下，灯落冰清玉洁之白雪；花圃那边，梅傲无暇润泽之古风。 举家围坐，春晚正浓。兰香扑鼻，贡品丰盈。珍藏佳酿，良辰必饮。山颠野梨，沟壑葡晶；荆树果红，冻柿泛冰。元宝出锅，热气腾腾。互送祝福，游子圆梦。觥筹泛波，累斟碧醇。手扒羊肉，鲤鱼清蒸。荤素细点，瓜子香心。交谈促膝，杯光酒影。谈古论今，海阔天空。长者红包赏童压岁，童子礼毕调皮笑盈。 晨光曦微，稽首来迎。道新春气象，扫旧年霾阴。光开曙日，呼亲戚乐而接踵；紫气东来，拜大年结伴而行。遇邻里而相庆，邀朋友之临门。喜趁荣光，咸知物候；同出善土，莫论富贫。盛事娱情，汲三乡之德水；明时修睦，沐九霄之祥云。鹤发童颜说金语，俊郎丽娘吐绿红。山川欢歌，天宇流动。锣鼓铿锵贺岁月峥嵘，秧歌婀娜赞盛世太平。狮吼怒目方醒，龙吟华夏繁荣。鳞甲狂舞，扇挥跷动。秧歌九曲，彩车宫灯。三五狂欢，旦达宵通。上元之后，春节方停。 薪火相传，轮回春夏秋冬；标格永继，道合福禄祥祯。既萦怀于天地，亦守拙于素心。扬传统之美德，宣乐礼之孝忠。同享天伦，老人喜伴儿孙；共尚和谐，物质携手文明。朔源头以追根，知春早而人勤。 【走近大盛魁】（2） 神仙股和除夕粥 王相卿、张杰、史大学创业第一年，因为赊销，赔了个精光。股东们急了眼，打上门来索要赔偿。王相卿拍着胸脯保证：“宽限一年时间，我一定还你们！” 正是大年三十，三人已是身无分文，就剩下一点米，只好熬了锅粥过年。三人正要喝粥，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个云游四方的喇嘛。喇嘛想讨点斋饭并求住一宿。三人接纳了他，盛了一碗粥给他。没想到，喇嘛喝了一碗还要喝，直至把他们的粥都喝完了。 次日，喇嘛临走前留下一个褡裢请他们保管。过了好久，喇嘛还没回来，三人打开褡裢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后来，三人困厄至极，只好用喇嘛留下的银子做了股金。此后，大盛魁竟然顺风顺水，越做越大。 喇嘛始终再未出现。大盛魁制定了两个号规：第一、从今往后，大盛魁的年夜饭都喝稀粥；第二，喇嘛留下的银子单记一笔“财神股”，参与分红，但不能取出，以后连本代利还给人家。 “财神股”的故事，听起来很像神话，而且版本不一。但是，过年喝稀粥的规矩，被大盛魁的后人一直延续了下来。 《博物馆里的黄河民俗文化》 文 / 呼和浩特晚报记者李蒙 悠久的历史，独特的位置，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古文化与草原文化的交融整合，孕育了多姿多彩的托克托文化。而地上地下和民间收藏的大量文物，是托克托历史的见证，文化的活化石。 托克托县博物馆里的《托克托黄河民俗文化展》，是从民俗学的角度进行编排组合，从饮食器具、家庭用具、居室陈设、生产交通工具等各个方面，展示了一幅托克托历史文化民情风俗画卷，旨在多视角多侧面反映托克托独特的地方民俗风情，让更多的人感悟托克托，热爱托克托，建设富裕和谐的托克托。 复原老字号 鼻烟壶在一段时期非常盛行，几乎成为日常生活中离不开的日用品，它们同各种瓷盘、瓷碗、瓷瓶等生活用具，民国时期的农耕器具，照明灯具等等陈列在博物馆中。为了让人们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从一入展厅的左侧开始，依据历史记载复制了一条河口古镇的商业街，街道两旁用实景还原了烟酒铺、当铺、药房以及大富人家的民居等。中间有仿古门，门对面墙上用一幅3D油画描绘出清末河口古镇商业街的繁荣景象。 大盛魁商号是清代山西人开办的对蒙贸易的最大商号，极盛时有员工六七千人，商队骆驼近两万头，活动地区包括喀尔喀四大部、科布多、乌里雅苏台、库伦（今乌兰巴托）、恰克图、内蒙古各盟旗、新疆乌鲁木齐、库车、伊犁和俄国西伯利亚、莫斯科等地，几乎垄断了蒙古牧区市场，蒙古的王公贵族及牧民大多都是他的债务人。1929年大盛魁歇业，1947年，大盛魁彻底散伙。 作为呼市人熟悉的老字号，为何会出现在托克托县博物馆内呢？因为它的最后一任掌柜陈严甫是托县人。1930年当大盛魁准备歇业时，他临危受命担起大掌柜之职，清理债务筹划东山再起，只是因为当时中国政局动荡，以致无力回天，于是不得不于1947年返回故里托克托县再图发展。 展示当代各种商铺 在近现代的历史中流行着烟文化，所以当时街面上的烟馆不在少数，吸大烟时所用的整套工具，在现代人眼中充满了神秘，甚至用来打火用的火镰也都被放进博物馆里，充分展示了这段历史时期的特殊性。现在人们熟悉的娱乐用品，像麻将、纸牌、宝盒等，早在民国时就已经盛行。 在烟酒铺子里可以看到影视剧里常常出现的香烟木盒以及当时的各种商标和价目表等。一家名叫“聚川义”的当铺展现了当时的典当行业。“寺库”，是高利贷的一种形式，按借款人提供抵押品的价值打折扣，贷放现款，定期收回本金和利息的一种剥削方式。老式的当铺门前都会有木制栅栏，看起来很有特色。 生活居家里的文物 在这条仿古复原的商业街上，有一间按比例缩小的旧时大户人家的屋子，里面的陈设也都能看出当时人们的生活环境。骡驮轿、民国轿车、货郎挑……让人们深有感触。大家是否会勾起许多故乡生活的美好回忆呢？在这些生活中的常见物品中，也许会找到我们父辈或祖辈当年辛勤劳作的影子，会把您的思绪带回那个很久远的年代。 生活里的各种细节都有历史的传承，那些民间的刺绣工艺中蕴含了许多美好祝愿，天平秤和戥子都是度量工具，也是生活中离不开的工具，马灯、煤油灯和汽灯，门锁、柜锁等各种锁具，一切皆如所见。因为这个年代离我们的生活较近，所以，博物馆里的东西看起来熟悉又陌生，但它们却代表了一种历史与文化。 《大盛魁拾遗》（3） 文 / 贾晓燕 康熙皇帝平定噶尔丹叛乱之后，漠南漠北蒙实现了统一。人口的增加，驿站的建立，商路的畅通，为旅蒙商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 朝廷对边禁贸易政策时紧时松，在放开时大量的旅蒙商人涌入草原，这就导致在经营过程中时有发生商民冲突事件。所以在雍正五年（1727年）时，规范了对旅蒙商的管理。规定旅蒙商进入蒙地的固定贸易通道，而且必须有各地办事大臣的批准。批准后可持“龙票”在指定的蒙地进行经商。 “龙票”上必须注明人数、姓名、货物品种、返程日期等。凡是没有票照的旅蒙商，都会被驱逐出境或没收货物。朝廷颁布这项禁令后，很多旅蒙商都慌恐不安，因为真正有“龙票”的商号寥寥无几。 这场清查，让乌里雅苏台没有“龙票”的商号纷纷关门。 当时秦钺任大盛魁的大掌柜。若严格的按照每项规定执行，大盛魁也难逃被清查的命运。所以秦钺利用大盛魁在草原上日积月累的好名誉，上下打点，最终申请到朝廷特许的专营执照一一盖有皇帝玉玺的“龙票”。 有了这张特许的经营执照，就像有了一张护身符，大盛魁开始走上一条垄断性的商业之路。 在这场大清查中，大批无法取得“龙票”的商号被勒令关门，店里的货物无法运回内地，不得不降价处理。大盛魁趁势接收了这些字号的货物与客户资源，这就使得大盛魁成为旅蒙商中发展最快、获利最大的一家商号，也为大盛魁从普通字号走向大字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坚守赤子之心温暖人间烟火》 文 / 李雨平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远去的古道西风，承载了厚重的历史年轮，走过岁月，不仅留下了弥足珍贵的经验与智慧，更闪耀着人性的光辉。若寻踪问迹，那时的驼铃声早已在无垠的大漠中化作片片绿洲，伴着黄河水日复一日，成为无数后人对生活和未来充满希冀的精神。蓦然回首，“三根扁担”挑出了“一个大盛魁，半个归化城”的传奇。 “雄踞塞外三百载，横跨欧亚九千里”。根据史料记载，“大盛魁”自清朝康熙年间建立，为清代归化城旅蒙商三大商号之首，是当时旅蒙商中实力最强的一家商号，纵横商界近三百年。其总号于1724年在乌里雅苏台正式成立，咸丰年间由乌里雅苏台迁到归化城（即今“呼和浩特市”）。1929年宣布歇业，1947年告别历史舞台。其鼎盛时期，拥有国内外分号八十二家，员工近一万人，白银超过两千万两，驮货骆驼上万峰。在京、津、沪、杭、晋、冀、鲁、豫、湖、广等地分别设有分号、茶庄、绸缎庄、货栈、牛羊店、养驼场等，经商足迹遍及全国、俄罗斯与中亚诸国。 然而，“其地不毛，间或无水，至瀚海等砂碛地方，运粮尤苦”，这是清康熙政府平定噶尔丹叛乱时深入漠北的真实写照。谁能想到，商业帝国的雄起竟是其军队走投无路下的历史产物，随军贸易才有了后来的“大盛魁”。曾经名不见经传的三个人，经过起伏跌宕的创业之旅，“集二十二省之奇货”，成就了一段商业传奇而名震中外。他们不仅坚守了赤子之心，更温暖了人间烟火。 坚守赤子之心，温暖人间烟火，大盛魁的经营理念处处体现着集体智慧，也具有高度的爱国主义情怀。一方面，大盛魁的股份分红制度展现了高风亮节的无私奉献精神，既平衡了东家、掌柜的利益，也让员工有了地位感和归属感，其制度从设计上首选尊重人格。另一方面，日寇1937年侵略归绥后组织维持会，希望能让时任大盛魁掌柜段履庄出面维持组织，但遭到他严词拒绝，1940年便被日寇残忍迫害，这种不折不挠的维护国家和人民利益的高尚精神，展现了其末代商人的骨气。同时，大盛魁做的是“人心”买卖，一本一利、平价救市、为牧民赈济灾后粮草、斥资修建玉泉井水和为军队供给等措施，赢得了“人心”的支持。他们呕心沥血所追求的人间烟火是平等、博爱和现实。 坚守赤子之心，温暖人间烟火，大盛魁的处事理念，在人性善恶的交织中导人向善。“贪心惹祸，十分仍不满足，乃人生大病；舍利招财，一味吃亏，是处事良方”，这是其得以长久发展的根和魂。王相卿为了通过师父的考验，勇挑一千桶水，虽然盲目蛮干，却体现了他敢为的气质；在遭受冤枉时，他并没有深感委屈而一蹶不振，而是选择担当；在第一次靠运气赚钱后，由于没有合理规划，浮躁和猜忌充斥着经营的低谷，他选择的是以诚待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们在创业的征程上，摒弃了“无商不奸”传统，所追求的人间烟火是人生大智慧，诚实守信，义利并举，能悟到并做到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坚守赤子之心，温暖人间烟火，大盛魁的根和魂能够被健全，在于创业者来自底层，在追逐梦想道路上，他们始终铭记初衷。一条扁担、两个货箱、一块石头、一碗稀饭，一直走，一直想。扁担代表创始人以肩挑贸易起家，货箱代表创始人用过的装财物的大木箱，石头代表创业时作为秤砣用来称银子的衡器，稀饭则代表创业最艰苦时的“盛宴”。我们也无法想象，爬冰卧雪、风餐露宿把货物送到草地的千家万户是何等艰难，他们通过勤劳朴实、艰苦奋斗、勇往直前和创新思变，成就了万里茶道上的“华商旗舰店”，但始终记得记得自己从何而来、去向何处。他们追求的人间烟火，还有靠坚实双手追求幸福生活。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幸福其实就在我们自己。今天，大盛魁虽已不复存在，但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值得挖掘和继承。而关于这个“草根”逆袭的故事，正如老孙掌柜所说，“任何好点子开始都有坎儿挡着，平常人只看到了坎儿。放弃了努力，其实只要找到翻过坎儿的办法，好点子就会变成无穷的财富”，创业者缔造震惊时代的商号非常人所能体会，但同时也为我们很多普通人予以启迪。我作为一名年青人，既不敢高谈阔论，亦不能妄自菲薄，只有躬身力行。 世事纷繁如烟云，唯有动人心魂才会随着时光的诠释而愈加深刻。我们生活在一个社会经济飞速发展的时代，有人耕耘青春，也有人奋斗暮年；有人迫于生计，也有人忙着幸福；有人活在过往，有人懂得当下，还有人憧憬未来。可人们都感到光阴稍纵即逝，蓦然回首，我们除了指间握不住的流沙，也总有一些沉甸甸的东西根植于内心。譬如黄河见证过苍鹰的勇敢、大漠的坚定、季节的变幻、年轮的增长、生命的激昂和灵魂的徜徉，而落霞，虽未曾有过什么特别的许诺，却是这片熟悉土地上最诚挚的陪伴者。 愿我们都能以赤子之心温暖人间烟火。 《大盛魁历任大掌柜纪略.秦钺》 文 / 孟慧生 秦钺，大约出生在清康熙二十一年（公元1682年），山西省右玉县杀虎口人。秦钺是王相卿、张杰和史大学三人在杀虎口设立吉盛堂以后，招收的第一批学徒之一。当时的学徒也就是二三人。秦钺在当学徒之前，就在私塾读书，并且成绩优异。因家庭生活贫困，父母早早让他当了商铺学徒。但是，在业余时间，他仍然继续学习，这让读书较少的王相卿、张杰和史大学三个掌柜另眼相看。王相卿在杀虎口的生意遭遇困境的时候，曾经回山西老家向大儒请教经商之道。大儒给王相卿出一上联：“贪心惹祸十分仍不满足乃人生大病，”并说如果能对出下联，就是真正懂得经商之道的人。王相卿未能对出，后来让秦钺对。秦钺回答道：“舍利招财一味就学吃亏是处世良方。”从此，王相卿等掌柜对秦钺更加赏识。乾隆二年（公元1724年），吉盛堂从杀虎口迁入归化城，改名为“大盛魁”，业务迅速扩大，秦钺成为王相卿的业务助手。 大盛魁创立初期，主要精力放在与草原蒙古族牧民的以货易货贸易上。具体办法是：大盛魁选择适销对路的商品，换回草原牧民的牛羊马骆驼，然后在归化城的牲畜交易市场上出售。当时清朝政府规定蒙古族牧民不再逐水草而居，禁止迁徙和流动，所以在商品交易上处于弱势地位。因此现银很少，只能被动选择汉族商人带来的商品和价格，所以实际付出的牛羊马骆驼等牲畜或者狩猎得到的肉类皮张的价值被严重低估了。当时在归化牲畜交易市场上，一匹骆驼可以卖100两银子，一只羊可以卖到5两银子。但是在和牧民交易时，一匹骆驼最多按20两银子估价，一只羊最多按1两或者不足1两银子。这还不说大盛魁带去的烟酒茶叶布匹等杂货的商品溢价。因此，大盛魁在短时间内迅速积累了丰厚的利润。为了交易方便，大盛魁首先在科布多（今哈萨克斯坦境内）设立了分号，由史大学亲自坐镇，包揽了科布多12个蒙古旗的生意。 一个成熟的商业企业，最主要的是要有稳定的供货渠道和市场。在大盛魁的发展壮大过程中，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其中有很多艰难的抉择。在秦钺担任掌柜们的助手期间，有两件事显示了秦钺的非凡格局和气度，赢得了大盛魁第一代三位大掌柜的肯定和信任。 第一是收购盛德裕茶庄。盛德裕茶庄的背后股东是清朝当时驻归化城的道台。他在和大盛魁的商业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但是道台卸任后，这个茶庄受到新任道台的排挤和打击，其代理掌柜产生了退出归化城市场的想法。秦钺得到了这个消息，力劝大盛魁全盘接收。大盛魁的掌柜同意了秦钺的方案，但是主张尽量压低价格，并且全部换人。但是对方不同意，事情一直久拖不决。秦钺看到大盛魁决策层在遇到重大问题的时候，没有一个权威的统一意见，将会使许多出现的机遇眨眼消失。好在他的身份可以和三位掌柜直接对话，于是直接陈述了他的看法：“盛德裕茶庄经营多年，从产地到销路，已经建立了一个完整的商品运输和销售链条。如果我们一味压价，接收到的只是一个店铺和陈货，得到的只是暂时的利润。而以后我们还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去重建商业链条。这样实际上是吃了大亏。不如高价接收，连同原有人员一起接收过来，这样才是长久之计。” 秦钺的建议得到了三个掌柜的一致认同。最终大盛魁在接收盛德裕茶庄的时候，不仅没有压价，还承诺给茶庄掌柜一定的股份。原来的人员全部留用，不予辞退。大盛魁采用秦钺的办法，安定了人心，接收了盛德裕全部的供销渠道，只要求统一以大盛魁的名义开展经营活动。后来大盛魁在汉口设立分庄——大盛川，并在茶叶上印制了“川”字商标，成为一个深入人心的著名茶叶品牌，一直保留在上世纪70年代末期。 另一件事是夺回科布多12个旗的草原市场。 蒙古草原属于北温带大陆性草原气候，夏季高温少雨，冬季受西伯利亚季风的影响，严寒干燥。特别在冬季，在缺少有效保暖措施和充足的草料的情况下，大批牛羊马匹被活活冻死，唯有骆驼可以抵御严寒。冬天草原上下雪，往往伴随大风，持续时间长，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白毛风”。白毛风过后，道路痕迹常被风雪掩盖，蒙古牧民完全处于与世隔绝的封闭状态。这就是蒙古牧民常说的“白灾”。大盛魁在科布多建立分庄的第四年冬天，就发生了一次规模很大的风雪灾害，商业活动已经不可能进行。分庄的掌柜史大学派快马给归化的王相卿送信，准备解散建立起来的蒙古人驼队，撤回科布多下辖12个蒙古旗的全部业务。秦钺知道后建议说：“老子在《道德经》中说过：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我们好不容易建立了蒙古驼队，占有了科布多12个蒙古旗的市场，这是大盛魁最大的优势。如果我们因为一点儿雪灾就放弃了，以后就永远不会得到蒙古人的信任，只能在归化城开一个小店铺。在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拿出实际行动帮助他们。”三个掌柜听了秦钺的建议，立即回心转意，筹备了大量粮食、饲草和必要的生活物资，冒着风雪送到蒙古牧民手中。蒙古牧民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看到在风雪中出现的大盛魁驼队，激动得热泪盈眶，像见了亲人一样。从此和大盛魁结下了不解之缘，使大盛魁的商业形象深入人心。甚至在和大盛魁商人交易时，不讲价格，任凭大盛魁人定价的情况。这件事坚定了大盛魁与草原蒙古族人民开展长期合作的信心，以后逐步开拓了库伦（今蒙古乌兰巴托）、乌里雅苏台（今图瓦共和国境内）、恰克图（今俄国布利雅特自治共和国境内）等分庄，为大盛魁的百年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也让王、张、史三位大盛魁创始人对秦钺的能力和卓越才能毫不怀疑。 雍正十二年（公元1735年）左右，王、张、史三位大盛魁的创始人都已经将近60岁。在那个年代，已经属于高龄人群。身体状况已经使他们难以承担沉重的经商负荷。况且他们都已经获取了巨额财富，在山西老家建房置地，完全成为显赫一时的富商。把大盛魁就地解散还是交给谁去继续经营，如何继续享受创业红利，成为摆在他们面前的一道难解的问题。他们向秦钺征求意见。而正是秦钺的决策，才真正奠定了大盛魁百年辉煌的基础。 秦钺主要给出了以下完美的解决方案： 一、大盛魁产业属于王相卿、张杰、史大学三位创始人的性质不变。三位掌柜每人剩余的1万两白银不再取出，和财神股（后来又添加了狗股）一起，作为大盛魁的公积金。并以此永远享有分红的权利。大盛魁存续一天，可以世代继承。 二、三位创始人及后代组成财东会议，对大盛魁的经营业绩、经营方向实行评估，提出意见和建议，决定大掌柜的人选和任命。但是三位财东的后代不再进入大盛魁管理层。 三、大盛魁的大掌柜决定大盛魁内部的所有大小事务和人员安排，财东不再过问。但是大掌柜必须保证公积金的保值增值。如果发生亏损，必须引咎辞职。 四、大盛魁内部人员，管理层实行身股制，由大掌柜根据每个人的岗位职级和贡献确定身股的升降。高不封顶，底不保底。伙计和雇工采用工资制，学徒保衣食住行，不挣工资。具有身股的人员可以听取大掌柜有关经营情况的报告，有发表意见和建议的权利。 秦钺的决策，完美地解决了经营权和所有权分离的问题，开现当代企业股份制的先河，真正开创了大盛魁的辉煌历史，为大盛魁的百年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突破了企业由家族传承带来的种种弊端，是开创大盛魁百年基业的第一人。大盛魁没有王相卿、张杰和史大学，自然不会在历史上出现。但是没有秦钺，大盛魁很可能和当时众多晋商一样，只会昙花一现，很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因为当时在归化城中，和王、张、史三个人机遇相同的晋商比比皆是。正是有了秦钺，大盛魁才会至今为人们津津乐道。同时，秦钺在商业经营中，把中国传统文化与经商之道完美结合，改变了人们心中长期存在的“凡商必奸”的形象，在草原人民心中留下了美好印象，为蒙汉民族团结做出了巨大贡献。因此在当时就被誉为“一代儒商”。 秦钺大约在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去世，享年80余岁，为大盛魁服务在60年以上。在秦钺的故乡山西省右玉县杀虎口马道湾村，还遗留有秦钺的后人为他建立的墓碑，并镌刻有长篇碑文，详细叙述了他的丰功伟绩。 《段履庄轶事》 文 / 方远（接上回） 第二章驼头酒 过了正月十五，段敬斋辞别了母亲，和韩富踏上了走西口的黄土路。妻子段张氏领着儿子送到村口，段敬斋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去。段张氏扭着一双小脚，爬上村口的黄土梁上，凄凉地唱着：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难留 提起哥哥你走西口/哎小妹妹泪常流 送出来就大门口/小妹妹我不丢手 有两句的那个知心话/哎哥哥你记心头 走路你走大路/万不要走小路 大路上的那个人儿多/拉话话解忧愁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难留 提起哥哥你要走西口呀/小妹妹我泪常流 送出来就大门口/小妹妹我不丢手 有两句的那个知心话/哎哥哥你记心头 …… 段敬斋听得辛酸，抹了一把泪水，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直到听不到妻子的歌声才放慢脚步。他忽然停下，捧起了路边的一把黄土，用手绢包好塞进了行李卷里。韩富莫名其妙地看着段敬斋，“这一路，咱们的行李够重了，你带着这包土，得多吃多少干粮？” 段敬斋拍拍手上的黄土站了起来，说：“故土难离，我和你不一样，你一两年回来一次。我这一走，不混出个名堂是不回来的。想家的时候拿出来看看、闻闻。” “你和我去拉骆驼，工闲下就能回来。” “我想当学徒。将来，当掌柜，挣大钱。” “做白日梦吧！你都三十了，当学徒哪家商号会要你？” “黄忠六十封五虎上将，姜子牙八十封为丞相，佘太君百岁挂帅，孙悟空五百岁西天取经。” 两个人说笑着一前一后朝前走着，天地间，他们显得那么渺小..... 韩富路熟，两人经朔州、右玉，来到一座城堡。城堡前是一座宽两丈多，长约八丈的石拱桥。桥上人来人往一一赶羊的、推车的、挑担的、抬轿的、骑马的、骑驴的。桥面上石头路面坑坑洼洼，光亮滑圆，桥栏杆柱头上的石猴、石狮、仙桃栩栩如生，充满灵性。石桥券洞东侧的上额是一个兽头，像是个龙头张着大嘴怒目圆睁地朝向苍头河的上游，而桥西侧券额上像是一个兽尾对着西去的河道。段敬斋摸着模糊不清叫不上名来的石雕问韩富：“这桥有年头了吧？风化成这样。” 韩富说：“这桥叫广义桥，听这里的人说，是明朝永乐年间建的，快有五百年了。” “哦！怪不得。” 过了石桥，一条弯曲道路直通城堡大门，城门上书“平集堡”三个大字。太阳西斜，两人向这个边城重镇看去，眼见得城墙、垛口、箭楼、城门，出出进进的勒勒车和拉骆驼的、做买卖的。两人跟着拥挤的人流进了城堡，街上往来客商云集，街两边遍布的小店铺都很热闹。两人走在人群中，段敬斋睁大了好奇的眼睛东张西望道：“这里可比咱祁县县城热闹多。” “当然，这是边城重镇嘛！”韩富说：“今天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赶路。” 两人顺着光滑的石板路往前走，两边的门市一家挨一家——粮油店、布店、鞋店、白皮铺、药铺、兽医桩子、铁匠炉、洋广杂货铺、茶馆、饭馆、妓院、澡堂。剃头的拨响”唤头”、江湖郎中摇响”虎撑”、卖酱油的敲击着腰间别着的椰子、吹糖人的敲响了铜锣，一派的繁荣景象。 两人走进一家车马店。进院门时韩富与一个人撞了满怀。“对不起！不好意思。”那人忙赔不是。 “你眼瞎呀？走路怎么不睁眼晴？”韩富骂道。 “恩人？是你？” “范子寿？你怎么会在这儿？” 范子寿一脸愁容道：“出大事了，我怎么向老东家交待。”范子寿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抓着头发抽泣起来。 段敬斋蹲下身问： “发生什么事了？” 韩富鼻子一哼道：“挺大个人男人，怎么像个姑娘哭哭啼啼的？” “王少东家昨晚被鹰咀沟的土匪黑鹰掠去，留下话三天内拿五百两银子赎人，不然就撕票，这可怎么办呀？” “王少东家？那个王少东家？”韩富问。 范子寿支支吾吾没说。 “这不是讲话之所，咱们回屋说。”段敬斋道。 三人走进车马店一间房间，伙计端上茶水，退了出去。范子寿关住门道：“王少东家是大盛魁王相卿的后人。” 段敬斋闻听愕然，眼睛里放出异彩，心里快速盘算着。 韩富坐在凳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 “落在土匪手里还有个好，土匪还不狮子大开口，狠狠宰王家一刀？” “土匪并不知道少东家的真实身份。他们看少东家穿戴阔绰，故而掠去。” 段敬斋担心道： “就怕你们少东家不打自招，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韩富喝着茶又道：“招了也没事，王家家大业大，五百两只是毛毛雨。” “两位有所不知，大盛魁三年分一次红，王家后人人丁庞大，红利不增，分到每家也没有多少钱。何况王家人锦衣玉食惯了，红剩渐少，开支不减，寅吃卯粮。这次，王少东家是去归绥城大盛魁预支些红利，谁知遭此一劫。” 韩富道：“土匪在杀虎堡里有眼线，定是你们露了白。” “少东家爱显摆，前天上午在大佛寺，布施了十两银子。晚上又请巡检衙门张大人吃饭。” “咕噜，咕噜！”段履庄腹中发出了抗议。两人赶了一天路，中午只是在路边吃了一些干粮。“子寿，给我们弄些吃的，吃饱了，咱们一块儿想救人的办法。” “你看我，只顾说少东家的事了。”范子寿挠挠头，“我去弄吃食。” 半个时辰后，范子寿提着一个食盒进来，“让两位哥哥久等了，车马店没好吃食，我去归香居买了几道招牌菜。”他打开饭盒，诱人的菜香飘了出来。 “这么破费，随便弄些吃的就行了。”段敬斋咽着口水说。 韩富乐呵呵的接着范子寿从食盒取出来的肉菜说： “你是子寿的救命恩人，他怎么也得好好招待你一顿，我也跟着沾光。” 不一会儿，桌子上摆上六个菜：一盘冷牛肉、一盘花生米、一盘红烧肘子、一盘清炖羊肉、一盘黄焖鸡。范子寿从里间抱出一坛酒，撬开封泥，倒入海碗，香郁浓厚的酒味顿飘满屋里。段敬斋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好酒！——堪比杏花村酒！”他吧咂了几下嘴又道，“子寿这酒叫什么名？” “这是大盛魁的驼头酒。”范子寿说道，“少东家拉了一车驼头酒，准备给绿营总兵大人送去，不曾想被土匪绑了肉票。” 段敬斋灵光一闪道：“酒了？” “在里间屋内。” 段敬斋拿着油灯推门进去，里间的地上堆着十几个大小不等的酒坛。他返回来道：“我刚进来，就纳闷儿这屋有一股酒味。”段敬斋坐下，吃了一口肉。韩富端碗敬酒。段敬斋道：“今晚咱们不要再喝了，明天和土匪喝个痛快。” “和土匪喝酒？敬斋，你喝醉了吧？” “明天，我要去鹰咀沟救人。” 韩富阻拦道：“敬斋，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你去不是送死吗？” “我是去赎人，又不是去打架。” “你拿什么赎人？土匪一个‘肉票’要价五百两。” “山人自有妙计！”段敬斋对范子寿道，“你明天一早弄辆架子车。” “噢！”范子寿看着段敬斋胸有成竹的样子，悬着的心似乎轻松了许多。 三人风卷残云吃罢，早早上炕睡觉。第二天清早，三人赶着一辆架子车，拉着一车驼头酒向鹰咀沟土匪老巢走去。（未完待续） 【征稿启事】一、刊期《话说大盛魁》美篇（文史钩沉）和《大盛魁文苑》公众号（文学作品），将于2023年12月创刊，2024年进入正规刊出程序，暂拟每月各一期。二、内容经商理念，创业历程。字号文化，西口精神。茶马古道，北疆风情。一带一路，蒙汉交融。兴衰感悟，薪火相承。三、体裁体裁不限，字数一万字以内，必须是原创作品。编辑有权对原作进行适当的修改。四、稿酬文章、图片等，一经采用，均有稿酬，参照呼市地区报刊杂志标准。五、投稿《话说大盛魁》（文史钩沉）李先生14794815848（微信同号）《大盛魁文苑》（文学作品）张女士13734715581（微信同号） 【部分插图来源于网络】 【视频拍摄、制作：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