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的腊月

人在枝江

冬月一过，就掰着指头数着腊月的日子。

冬月里一天一天弥漫开来的年味，在腊月里浓厚到了极致，化得开来，日渐醇香，年的味道仿佛从这一刻起，就惊艳了时光。

腊月，一抹是乡，另一抹是愁。

乡里的味道，隔空相望着愁，始终系着外面那一个个的翘首。鸡、鸭、鱼、肉，香肠，猪蹄伴着猪头……油光闪亮的挂在竿头上，房梁上，也挂在门前的树枝上，山尖的墙头上……晒着，熏着，熏着，晒着，满世界袅娜着的，都是腊月的气息……

乡里的味道是家的味道，母亲的味道，也是最为享受和能够区别所有的味道，独特而奇异。

有的人家，乡里的味道从秋的颜色就开始了。大坛大坛的豆瓣酱，红红彤彤；咋广椒间白间红，在养水坛里匍着；萝卜干白干白净，在簸箕里摊着；压白菜且黄且绿，在屋檐下挂着……操持的人，一门心思的沉浸在来日的那一个月，那一天。你问一声，怎么做这么多，吃得完吗？保准就是一句话： 过年了，他们，都是要带走的……

流年似乎还徘徊在腊月的门口，母亲的心思却已经凝聚在又一个乡愁的时日，早早的就汇集了正月里去往天南地北的家乡味道，从不问地老天荒，天长地久是何物。

腊月里，那一抹乡的愁绪，曼妙在高速公路上，也柔情在那一辆辆奔驰的动车里。游子的心，被腊月里的某一日某一时牵引着，家家户户外出的人，不管身处何方，都要赶回家。腊月的路再遥远，也奈不何回家的人，山一程水一程……

所有的跋涉，都是为一个轮回的承诺，也为了一份久违的乡情。

腊月里，五柳树市场的菜摊上时常会多了一些新的面孔，背一款高档的坤包收钱，穿一件时髦的靓装把称，常年在这里卖菜的几个老人，腊月里会伴上一个个美女或是靓仔的身影，那是远行的孩儿们回了家，在给辛劳了一年的大人们帮忙着呢。

一袭清纯，站在腊月的当口，白菜萝卜后面，一抹抹靓丽，堆积起一种善良和孝顺。那种心领和神会，都写在旁边老人家舒坦的脸庞上，眉宇间……腊月的乡愁，撩动着一颗颗远方的心，送一缕恩爱到眼前，让人留恋缱绻。

这样的情景，只有在腊月里才有，每年我都见得到。

乡愁，愁在腊月，赶街的人川流不息，水泄不通的市场附近，塞满了哪儿都有的小车，江苏的，海南、北京的……黑色，白色，红色……本田，奥迪、现代……车轮滚滚，卷起了一缕缕家乡的愁绪，到了家的归人，领着父母，带着小孩，喜笑颜开在一家家店前。

超市里的喇叭，震天的响，音乐里唱响起来年的希望。一年的坎坷，一年的辛劳，无论经过了什么大大小小的世事，全都往腊月的推车里放。银子哗哗啦啦的往外流，素洁了一年的心情和年的味道。母亲的衣服父亲的酒，“百雀羚”是小姑的，“黄鹤楼”是大舅的……积攒了一年的心情，此时，一点一滴的绽放在大大方方的心态上，羡慕了过往的行人。

腊月是最丰满的，全然不见了一年里曾经的骨感。不是“有钱不买腊月货”，重要的是“有钱无钱回家过年”。所有的奢侈，只有在腊月里才能有那毫不犹疑的一刹，一刹一个轮回，一笑一个年头。乡愁就是腊月里那一包包的年货，一捆捆的物品。腊月的街道，人流摩肩接踵，浩浩荡荡，手里提着，肩上扛着……大包小包，大袋小袋，大箱小箱，赤橙黄绿的缤纷，充实了腊月里的分分秒秒，也笑醉了那些归来的人儿。

渐行渐近的年，也让乡愁成为腊月里的一抹亮丽。

家乡的空气里，始终弥漫着儿时的美好，一番洗心革面的回来，也带回了一个外面的世界。街上舞起了东西南北的流行风，衣服，鞋子，围巾，帽子……五彩斑斓，款式各异到每一个点点滴滴，差的不是哪一个名牌，只希望灿烂起那一个个擦肩而过的回眸，迎面而来的偶遇。

乡愁，深厚而深邃，爱美的人儿，谁都想在腊月的时节里，装扮起年关的吉祥，用自己的光鲜和美貌，去愉悦，去扮靓一年里最美好的时光。

腊月的芬芳，一直烟熅到除夕的那一刻，红红的对联贴上门楣，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大街小巷立马氤氲起正月的欢天喜地，往日里拼搏在外面，再多的劳苦和烦愁，全都在一杯酒，一份父老和乡里的情缘里化作了来年的滴滴甘甜。

年到了，愁也结了。

腊月，在这一刻，将乡愁在时空里晕染得温馨而融洽，绵绵又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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