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福和：当年的“汪小姐”

宁静致远

王家卫的电视剧《繁花》播出后，反响热烈好评如潮。曾经在外滩27号外贸大楼度过20个春秋的马福和，看着《繁花》，浮想联翩，寻找往日的记忆。

（ 年近80的马福和 ）





（ 以上两张照片，是马福和与同学同事2020年旧地重游 ）



马福和是上海市老年学学会老年摄影专委会五里桥分会的会长，今年已近80岁了。她提供了一些老照片以及回忆文章，委托我帮她做美篇，留住这份美好的回忆。

1月26日，我俩来到罗斯福大楼，拍了一些照片和视频。现将美篇呈上，以飨她的亲朋好友以及各位读者。

第一部分 往日回忆





《 马福和的回忆文章 》



1，《繁花》电视剧开播以来，好多熟悉我的同学同事都叫我外滩27号的马小姐，是额。外滩27号是汪小姐上班的地方，也是我曾经上过班的地方。不过我比汪小姐足足早了毛30年。



（ 这张照片是毕业前班主任唐盛昌老师在嘉定与我们合影，后排高个。唐老师后来担任了上海中学校长，是上海市特级教师 ）

2，这幢大楼老底子是怡和洋行，后来改为外贸大楼，现在改为罗斯福大楼。当年门口挂牌为外贸大楼的辰光，是外贸局及部分进出口公司办公所在地。

3，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我离开学校，有幸踏进了这幢大楼，也算是当时的新生代吧！年轻人进外贸，为外贸注入了新鲜血液。我的办公室在三楼。当时公司的全称是中国纺织品进出口公司上海服装进口分公司，也就是刚刚从上海纺织品分公司服装科分出来的一个公司，成立了上海服装进出口公司。

我的第一轮师傅是王阿宝。阿宝师傳老实本分，工作勤勤垦垦，从一而终，几乎与中东地区客户打了一辈子交道，是名副其实的老法师。我跟随师傅做中东生意的那个年代，做外贸服装的外销员都知晓中东以及非洲客户的诚信度是极差的。当时履约率有42%已经算好的。签好的合同迟迟不肯开信用证，但公司已按合同备好了服装面料。哪能办呢？阿宝师傅就不厌其烦地说服客户，一遍又一遍敦促客户履行合同，直到客户开出信用证为止。功夫不负有心人，阿宝师傅的努力，使得大量服装面料及成品的库存不再积压，损失降到了最低。师傅的言传身教使我受益匪浅。

（ 我进三楼外销员办公室的第一位师傅是王阿宝 ）

4，当我第一次踏进面朝黄浦江的外贸大楼走进三楼外销员办公室时，许多老法师已坐在那里做生意了。其中包括我的第一任科长、第一位师傅及外贸英语老师等。



（ 我的第一位外贸英语老师是徐崇信。现已95岁高寿的幸福老人。祝徐老师健康长寿！）

（ 汇同厂方与客户洽谈衬衫业务。是否成功都在期待中…… ）

5，我的第一轮科长是张如雲。他是一位非常资深且颇具（侠气）权威的老外贸。他每天不是在谈判室帮助外销员解决谈判过程中出现各类问题，就是坐在办公桌旁认真批改外销员的函电，纠正别字错句，等等。特别是电报要控制在28字内，如超过28字费用可要翻倍的哦。他那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既提高了外销员的外贸函电撰写能力，又为国家节省了大量外汇。而且，无论工作量多大，他坚持当天函电当天清。经由他把关的函电再由专职人员发送到世界各地客户。即使今天想到他，还是觉得伊老结棍的哦！

俗话说，生意不是好做的。一次在和平饭店和平厅与美国买手相遇。面对盛气凌人的美国式霸气，张科长也用足了“力”“气”，凭借其娴熟的英语能力和超强的业务实力，在谈判桌上据理力争，哪怕争得面红耳赤，也要为“理直”而“气壮”。最终美国买手也由“盛气”转为“服气”。幸亏在和平饭店和平厅（幽默一下）。厉害了，我的老科长！



（ 与南美洲的智利客户成交500打男长裤，签单成功的喜悦 ）



（ 在加拿大ETAC分司样衣室挑选样衣准备签单 ）

6，我的第一位客户是来自中东的老外，要我们做阿拉伯大袍。初次接触，中东客户的英语答僵，而我业务知识也是个小白，大有“白板对煞”的感觉。在茫然不知所措之时，幸亏有师傅出手，“大白小白翻红”，成全了我的第一笔生意。我现在想想也开心得不得了。



（ 第一次跟随总公司领导及公司老法师罗枚华出访意大利，在意大利米兰客户办公室。罗老师与客户谈妥一批乒乓袜交易时，客户俏皮地挤进来一起合影留念 ）





（ 与北欧芬兰客户一边谈判一边共进午歺 ）

7，第一笔生意做成也提升了我的外语信心（玩笑）。其实我英语的提高得益于我的第一位外贸英语老师徐崇信。我是学过英语的，可要活学活用还是不太行。如英语order一词，一般的释义是“命令”，而在外贸中的意思是“订单”。类似的情况比比皆是，还常常闹出不少笑话。可徐老师从不笑话我们，她经常不厌其烦地指出我发音不准的地方，指出语法中的錯误以及英语的正确应用。她那一口流利的英语是我十分敬佩的！今年徐老师已是95高寿的老人了，我想借此机会衷心祝福她健康长寿！

（ 谈判成功后各自都流露出灿烂微笑 ）



8，80年代初期，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吹到了外贸。我被派送出国经销服装。跟隨总公司的领导以及公司的老法师罗枚华一起前往意大利、瑞士等国家。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国门。那个年代，对外面的世界我们年轻人一无所知。但我不紧张，因为有罗枚华这位智深的老外贸在我身边。她非常耐心地教会我一些欧洲国家外交礼仪，如何与欧洲的老外打交道。在谈判中总是鼓励我，说“你一定行！”。在生活中也处处关照我，譬如自已的箱子自己搬，尽量不要麻烦别人。要做女强人。在她的鼓励下，我觉得自己也成长了，确实也变强了。后来罗枚华荣升为针织品进出口公司总经理，是我可敬可佩的老外贸、女强人。后来我又先后去了加拿大、美国、北欧、西欧、南欧（希腊）等很多国家。我本着为国家多创外汇、用足用好手中的配额原则，尽自己一份力量，没日没夜埋头苦干，以办公室为家，把家当做旅馆，把"Made in China" 的各类䏜装推向了世界市场。

（ 公司领导为开发处女地，我被派送到南欧希腊考察 ）





（ 瑞士联合国前与客户合影 ）

9，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我国的外贸蓬勃发展，越来越多的年青人加入了外贸。我自己也成了师傅，带了交关徒弟。我徒弟中有许多“汪小姐、汪先生”，他们或自主创业、事业有成，或担起了新外贸竞争机制的重任，为出口创汇不断努力着、奋斗着。

（ 我参加过N次广交会。第60届广州交易会，我又一次被选送参加了这一届具有特殊意义的交易会，感到又光荣又有压力，艰巨的担子又要挑起了 ）

（ 广交上与香港客户、欧洲客户以及香港办事处客户的谈判场景 ）

10，当时我外销员办公室的同事以男性为主，就象《繁花》电视剧里讲到的。女性确实很少，像我这样被公司推荐深造，成为研究生的更是凤毛麟角。（不好意思，我又自豪了。哈哈😊）我的第一批同事后来在不同的岗位上为我国外贸事业作出了杰出贡献，现在都巳是耄耋之年，享受着幸福的晚年。借此机会，衷心祝福他们：身体健康，新年快乐！

（ 在丹麦与领导同事合影 ）





（ 在总公司领导带领下，第一次出访加拿大，与来自山东、北京、天津、广州、湖北等地的同行合影 ）

第二部分 旧地重游







1月26日，来到外滩，罗斯福大楼前





介绍这栋大楼的前世今生





在罗斯福大楼前留个影





重新走在熟悉的楼梯上





这里曾经是洗手间





203办公室，重要谈判都在这里，许多往事涌上心头





办公室门前，与往日已大不相同





与大楼保安亲切交谈





再与外滩外贸大楼合个影





在和平饭店门前回首往事





【说明】

老照片由马福和提供

新照片及视频由仪靖远手机拍摄（ 华为P30pro ）

2024年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