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会盘发的“大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位丁先生,是我见过的光顾我们女生宿舍的第一位男士。很显然,他是冲着我的室友小陈姐而来的。熟悉了,知道他是电机段的一位“大车”。那时,刚听过一首由倪维德作词、施光南作曲的“火车司机之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火车司机多豪迈/纵横天南地北大动脉/像雄鹰,飞驰在平原/像巨龙,盘旋在林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对照歌词,我觉得“大车”应该是高门大嗓,皮肤黝黑,走路带风,豪情万丈的性情。可眼前的这位丁先生,却长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说起话来还很轻柔,貌似和“大车”一点儿也不沾边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长相、说话不像“大车”也就算了,就是撩起妹来,也与“大车”的行事风格出入太大。丁“大车”退了乘来找小陈时,除了偶尔会送个小礼物什么的,每次必做的事就是给小陈盘头发,很专业、很用心地盘。换作一般人,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不说,更不会想到这种讨女孩子欢心的方法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我才住进这间宿舍不久。起初,为避免充当“电灯泡”的尴尬,便自觉回避。本以为丁“大车”一会儿就会离开,可等我和同学逛了一圈,回到宿舍时,丁“大车”还在。只见小陈姐坐在床边方凳上,丁“大车”站在她身后,正一缕缕地为她梳着头发,再用发卡向上盘起。他专注的神情,轻柔的动作,像一位沉浸在创作中的艺术家。时而弯下腰仰视,时而侧着头凝视,时而看看镜中的人。好半天过去,总算直起腰,又将小陈的“刘海”摆弄一番,细细端详后,才露出满意的笑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陈姐呢,则举起镜子,偏着头,左边照,右边照,眼里溢出的是满满的甜蜜,太腻人了。不过,在她回头转身的那一刻,的确像换了一个人。平日看起来比较普通的齐肩发,被丁“大车”这么一番折腾,摇身变为骄傲又时尚的公主,越发显得我们几个室友土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兰姐说,丁“大车”啥时来过,只要看看小陈的发型就知道了。事实证明,这种判断的准确率是百分之百。马医生是我们宿舍里的大姐大,大概是看初来咋到的我有点儿不自在,过来给我壮胆:“不用拘束,更不用刻意回避,免得惯着他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陈姐其实非常随和,一说话就笑,一笑就笑眯起了双眼。大家一起看露天电影,一起闲逛。当然,也看着丁“大车”一次次地把小陈姐的头发高高盘起,让她公主一样混在我们一群“小矮人”中,直到毫无悬念地成为丁“大车”的新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许是因为他俩的良缘让“大车”们受到启发吧。接下来,就有更多的“大车”,使出五花八门的招数,续写他们与医院女孩们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实,“大车”们追求女孩这样的事,背后是有电机段领导的支持甚至怂恿的。据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就有领导利用职务“之便”为年轻人创造条件,或亲自牵线搭桥极力促成。这也算是责任使然吧,因为在当时的襄渝线,单身“大车”的家基本都在外地,如果留不住他们就无法保障运能。况且,那时机车乘务员严重缺员,为解决矛盾,领导们也是想方设法。其中,让单身“大车”就地娶媳妇成家立业,正是稳定队伍最有效的方法之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武汉铁道》(2024.1.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