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文/胖梨</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0px;">小庆是我的第一届学生。</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和块头大、个性强烈的男生不同,小庆拥有的是单薄的身子、推得整齐的圆寸头、黝黑的肤色和不上不下的成绩,零散的片段拼凑成在班级里平平无奇的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想来,我和小庆变得熟络,源于一张纸条。</span></p> <h1>那时我刚到巴畴小学任教不久,每天忙着适应孩子们调皮捣蛋的性格,疲于该如何抓好班级管理的问题。呆在办公室的夜晚,时不时被负面情绪牵引,批改作业没几本就会无端浮躁起来,一个劲地发信息和家人朋友感叹自己进入角色慢、工作不顺利,就差把眼泪一串串地挂在脸上。</h1> <h1>“老师,您还没改完作业吗……”突然,关切的声音从窗户边传来。我抬起头,发现是小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我,于是赶紧摆起“师威”,冲他没好气的呛了一声。没想到小庆先是一愣,就马上转移话题:“老师,我可以进办公室和您说个事吗?” </h1><h1><br></h1><h1>这下我只能示意小庆可以进办公室,但必须保持安静,不能打扰到其他老师。小庆慢慢挪步到桌子的左前方,伸手递给我一张纸条。</h1> <h1><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个,送给您。”</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不禁感到意外,毕竟上次收到纸条已是读书的时候。在小庆期待并略带鼓励的眼神里,我打开纸条,映入眼帘的是一行歪歪扭扭的笔迹:老师,您辛苦了!不要难过,要多笑一笑啊!结尾处,是用彩笔绘上的一张笑脸。不知怎的,一股暖流沁入了我的心房,可由于生性慢热的缘故,我当时没有热情地回复小庆,只是顿了顿就转身把纸条收进了抽屉里。</span></h1><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帮您整理作业吧。”小庆也没计较,翻起作业本,就开始对照同学的名字,按组进行分类。这下我倒有些难为情了,生怕小庆因为我的“冷”而受到打击。</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师,我听说您是巴马的,巴马那里好玩吗?”“我家那块呀,一到夏天就有……”小庆看出我的心情有所缓和,靠近我开启了话痨模式。此时,乡间的校园,除了有树木、花朵、鸟儿合奏的自然之歌,还有质朴的师生情谊在流动。</span></h1><h1><br></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干教育工作不要心急,要尊重孩子,信任孩子,等你慢慢积累经验了,没有什么是干不好的。”家人的叮嘱仍在耳旁,而小庆这孩子也用行动告诉了我相同的道理。</span></p> <h1>一次,我从外边培训回来,刚进教室就碰上几个学生在闹矛盾,其中一个叫小峰的同学言辞和动作较为激烈,场面有些混乱。工作经验不足的我,不顾正欲解释事情原委的班干,就劈头盖脸地把全班同学骂一顿,结果,“冲动式教育”自然碰了一鼻子灰,孩子们都不服气地撅起嘴。</h1><h1><br></h1><h1>我气愤地离开教室,看着时间,朋友们都还没下班,想打个电话诉苦也没辙,只能在校园里郁闷地来回踱步。</h1><h1><br></h1><h1>“老师,老师。”小庆的声音又响起来。</h1><h1><br></h1><h1>“干嘛?”我把头撇过一边,生硬地回答。</h1><p class="ql-block"><br></p><h1>“老师,您冤枉他们了。”小庆向我说起事情的经过。</h1><h1><br></h1><h1>“您就这样把全班同学都骂了,没想过我们会伤心吗?”小庆认真地问道。</h1><h1><br></h1><h1>周遭瞬间安静了。我停下脚步,陷入反思:都说教育是一场爱与被爱的修行,老师要将温暖与美好传递。可我呢?心口不觉涌上了一股酸涩感。我决定放下面子,回到教室里向孩子们真心实意地道歉。</h1> <h1>自习课上,我再次收到了小庆递来的一张纸条。</h1><h1><br></h1><h1>“真是的,又写了什么呀。”嘴上嘟囔,我的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期待。“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加油!”右上角是用红笔标注的100分。</h1><h1><br></h1><h1>我朝小庆笑了笑。</h1><h1><br></h1><h1>就这样,我们成为了朋友。听小庆兴致勃勃地说故事、分享欣喜成了我的日常;围在我身边,向我提问古灵精怪的问题也成了小庆的日常。</h1><h1><br></h1><h1>从一年级开始,小庆就是留守儿童。尽管父母常年不在身边,很少打来关心问候的电话,但小庆并不把“孤单”当一回事。我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能量,小小的肩膀居然变成了爷爷奶奶和妹妹的依靠,即使现实里有诸多因为原生家庭延伸的烦恼事,他宁可发挥“闷葫芦”的本领,也不愿看到大家露出担心的神色。</h1> <h1>小庆不说,我也就不问。只是经常鼓励他,要好好读书。“只有不懈奋斗,长大了,才会有宽阔的人生道路,知道吗?”“老师,你的梦想是什么?”小庆的反问让我有些疑惑,“老师,我长大了要当一名科学家。”没等我吱声,小庆狡黠一笑。</h1><h1><br></h1><h1>有时,面对小庆自由发散的跳脱习性,频繁违反班级纪律的棘手情况,我拿不准和学生沟通的好法子,只会拨打家长的电话,好一阵地埋怨。等到家长风风火火地赶来学校,上演的第一个“节目”就是“混合双打”。</h1><h1><br></h1><h1>吵吵嚷嚷的声音交织在办公室里,孩子们纷纷投来看热闹的目光,我的班主任工作又钉上了“失败”二字。</h1><h1><br></h1><h1>“老师,我做不对的,您和我说就好了,我会听的。”一切回归平静后,小庆走到我的身边。</h1><h1><br></h1><h1>“你的手还疼吗?”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内疚。</h1><h1><br></h1><h1>“老师,我没事,您别想多啊。”小庆反倒安慰起我来。</h1> <h1><span style="font-size:20px;">后来,由小庆开始,非师范专业出身的我,在日复一日的教育教学工作中,也学会了以爱心走向学生,以童心融入学生,以热心激发学生。</span></h1><h1><br></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再后来,其他孩子也成了我的朋友。他们会像小庆一般给我写暖心纸条,会给我制造生日惊喜,会在我生病时给我买药,会在我沮丧时告诉我“老师,不要放弃”;而孩子们也在学习生活中逐步找到了自己的特长,意气风发地展现自我……班级团结向上的氛围越来越浓厚。</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阳光正好,微风轻轻吹来,与学生的晨读声相互辉映。我终于确信,每个孩子都是一朵花,都有自己的花期,只有给予他们足够的耐心和爱,陪着他们沐浴阳光风雨,历经春夏秋冬的考验,才能等到最后的绽放。这个成长的过程,是静待花开的过程,更是一个教师修炼自身的过程。</span></p> <h1>“薇,在干什么呢。”家人的呼唤让我从回忆中抽离,“从巴畴带回来的行李都没有再打开过啊。”喃喃自语间,我从袋子里拿出8年前刚入职时的教案本,拍拍灰尘,一张泛黄的小纸条悄悄地掉在我的衣服上。</h1><h1><br></h1><h1>“如果我会72变,我就变出让人变瘦的药,这样,就没有人说我的老师胖了。”一行歪歪扭扭的笔迹,边角处是一个涂了荧光色的爱心,穿过岁月的河流,它还在闪烁着斑斓。</h1><h1><br></h1><h1>“老师,我长大了要当一名科学家。”小庆的天真笑脸,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h1>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配图源自网络。</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