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美宋词|《采桑子 · 时光只解催人老》

穆克三

这首词是宋代词人晏殊的名篇。抒发了时光无情、岁月易老、相思怨别之情。

时光匆匆流走，潮起潮落，不知攀援之人又留下了多少满脸皱纹。它如同一位公正而冷漠的行者，默默地穿梭着岁月的长河，从不为多情之人停下脚步。记得那年清冷的离亭，我们红衣相依，相送于离别之际，你渐行渐远，衣袂飞舞；而我久久伫立，眼泪滔滔，湿透了衣衫。太过伤心，才让我从梦中惊醒，原来只是一场凄美的幻影，然而眼角的泪珠，枕边的泪痕是如此真实，伤痛也是如此真实。常借酒消愁，希望能永远醉卧不醒，只为了忘却别离所带来的忧伤。

如今已是深秋，窗外梧桐树叶在凛冽的西风中飒飒作响，带着岁月的之音，带着离别的哀愁。醒来后的夜晚格外寂寥，朦胧的月光在窗棂上游荡，稀疏的星光跟寥廓的天空作伴。身处他乡的你，是否也像今夜的我一样，因别离而黯然神伤呢？

人生如同时光，所有的故事都是它书写的。不需要等到暮年之时，当你回望青春的尾巴，会忍不住思考一切，品味人生。时光无情，岁月匆匆，看似近在眼前的人和事，实际早已远离天边。时光犹如流沙，不知不觉间冲刷着容颜，改变着生死相许的情意。然而，离别却是人生的常态，而多情之人，却痴心地等待重逢的时刻。

爱与时间，同样也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正如爱尔兰诗人叶芝所言：“当你老了，头发白了，脸上布满皱纹，岁月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但你依然是我心中唯一的爱人，随着青春的逝去，由时光中领悟的智慧将获得永恒的价值。”

本篇词的主人公，痴心地祈盼与远方的挚爱团圆。因此，他日夜思念，魂牵梦绕，悲伤满怀。上阕描述了梦境与清醒后的哀伤，而下阕描绘了梦不能成真、失眠时看到的寒冷月光，听到的悲凉风声和归雁的号叫。这些清冷的景象恰与词人内心的凄凉相互交织。整首词哀婉而不凄厉，情感真挚，表达了浓烈的相思和离别之情。

赵尊岳《〈珠玉词〉选评》评价：“此词独惊秋梦，寄慨遥深，然用笔灵活，肆应开展，极其能事，其于梦中所接，则述离亭；于梦后所闻，则迷雁声，前后均以梦为枢纽，而梦之所以醒者，则由于梦中之泪滴春衫，层次可谓分明，说理可谓详尽。然信笔直书，毫不见诘曲勾勒之迹，此即所谓浑成矣。梦酒而醒，醒而闻雁，此瞬息间事，感则有之，又何有于时光之催人耶？作者心细如发，笔妙如云，只轻轻于梦中用‘春衫’二字，以见所梦者，为春日事，而今梦醒，则为秋雨梧桐，相去已两季，乃匆匆现于一梦，瞬息之中，是岂非时光之催人乎？借梦中之春，与梦醒之秋，说明时光之催人，是真敏于构思属事，较之明说者，远胜百倍。最后以何处雁声作结，事外远致，別具遥思，是善于言情者。”（《词学》第七辑）对于本首词的章法之妙，构思之精细，赵先生此言可谓妙解。

刘逸生在《宋词小札》中则评论说：“短短四十四个字，写出了一个人生的深沉感慨。音节清脆，情感真挚，宛如听到了天际隐约的雁唳声。虽然声音短暂，但悲凉哀怨，回荡不绝，使你的心情无法立即平息。然而，尽管它唤起了你的思索，勾起了一丝清愁，却不让你感到恐惧可怖。它强烈而震撼的力量正好在你的心灵所能容纳的范围之内，因此它激起你的感动，引发深深的赞叹，唤起了关于人生的众多联想。就像一杯美酒给你带来的魅力一样……这是孤雁的凄泣声，回荡于天穹，直入人心。它把室中人的思绪推向了一个高峰。这个声音代表着什么呢？是否感受到了秋天更深的气息？是否预示着离人永不归来？还是加剧了室中人此时此刻的孤独感呢？不管怎样，它使人在情感的震动中回荡，在引发深深的感动的同时也浮起了对人生的许多联想。正如一杯真正醇美的酒给你所带来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