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面面观

思维无疆

土耳其面面观

2023年12月30日晚，我坐上了前往土耳其的航班。一路向西的飞机夜航11个小时后，31日凌晨到达了土耳其最大的城市伊斯坦布尔。

一

以前我去中亚、西亚、北非和东南亚的一些国家，均有过被海关人员索要小费的经历。但在土耳其，没有这样的问题，甚至无需填写入境卡。边检小姐姐似为回报我的问候和微笑，“咔、咔”两下，直接在我的护照上盖了允许入境的章印，连签证都没看。

来土耳其游玩的外国人真多，无论是在大街上，还是在景点里，感觉他们比土耳其当地人都多。我问我的一对一导游丽丽，2022年有多少外国人来土耳其？丽丽说有5100万。这个数字令我惊讶。我怕这位说话喜欢掺水的导游夸大其词，就上网查了一下。结果还真是这么回事。当年土耳其接待外国游客的数量排在全球第五位，而且大部分到了伊斯坦布尔。估计2023年来土的游客更多，因为此时新冠疫情已得到控制。

　　去土耳其旅游自有其道理。土耳其地处欧、亚两洲，离非洲也不远，周边国家的人一抬脚就过去了。从土耳其去欧、亚、非诸国也非常便利。

土耳其北濒黑海，南临地中海，西接爱琴海，还有马尔马拉内海。同时土耳其又是一个以山地为主的国家。其山色海景之美，可任人驰骋想象。我最想摄入镜头的是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海鸥，只要有船过来，成群的海鸥就会在船头上下翻飞，使天海之间充满动感。海鸥偶尔也会停在居民阳台的护栏上，等人拍了它的倩影后才展翅离去。

这是一片被悠久历史文化浸透了的土地。圣经时代的古老传说、游牧民族的传统习俗、希腊人的艺术修养、罗马人的宗教形式、奥斯曼帝国的政治辉煌，都在这里留下了印迹。单说伊斯坦布尔，因为得天独厚的条件，做了1700年都城，比世界上任何都城的历史都长。因此不难理解这座城市为何有40多座博物馆，包括交相辉映的圣索菲亚教堂和蓝色清真寺。

　　在这个世界地理的十字路口，欧、亚、非各国的文化交汇、碰撞，迸射出炫丽的火花，游人可以在街头欣赏埃及的肚皮舞、库尔德人的歌声、吉普赛人的占卜和读心术。土耳其浴是世界三大洗浴之一，土耳其美食和中华美食、法国美食并称为世界三大美食。游客可以在享受冰火两重天的沐浴后，坐在某个餐厅的露台上，就着一杯红酒一份美食，看夕阳浸染伊斯坦布尔的样子。

不以旅游为目的的人也愿意来土耳其。因为，土耳其是一个想来就来，想待下去就待下去的国家。逾期不走或逾期才走的人大不了交点钱。

二

到达土耳其的当晚是跨年夜，听说市里的塔克西姆广场很热闹，我和客栈老板，还有两位住店的中国人约着去转转。丽丽听说后，在电话里提醒我，你要注意小偷，少带点钱，别带手机。我说，手机得带，我还要拍照呢。她说，那就把手机放在口袋里，用手捂着。她说她的手机放在包包里都被偷走过。

　　去广场的路上戒备森严，广场四周候着警察、警车和消防车，无人机、直升机在空中飞来飞去。

我在拥挤的人群里穿行，一会儿摸摸口袋，一会儿想着万一爆炸怎么办，一点没觉得这是个开心的夜晚。

土耳其之所以成了一朵带刺的玫瑰，原因有两点。

一是宽松的出入境政策导致了各色人等的涌入。去欧洲的难民来了，去美洲的偷渡客来了，俄乌战争后，为躲避战火的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也来了。一些找不到工作，没有生活来源的人，便以偷窃为生。

二是库尔德人问题。全世界有3千多万库尔德人，却没有一个属于库尔德人的国家。库尔德工人党武装一直想在土耳其边境建立一个国家，却不被土耳其人认可。多年来，两边不断通过战争收割对方的人头。处于下风的库尔德人在军事上讨不到便宜，就潜入土耳其各大城市，在车站、机场、球场和大街上频繁制造爆炸惨案。

原以为库尔德人都住在边境上，只有扔炸弹时才会到大城市来，没想到伊斯坦布尔有300多万库尔德居民。土耳其现政府对这些人表现出了善意，赋予他们国民待遇。但很多库尔德人并不买账。他们认为自己本来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住在这里天经地义。有位库尔德青年告诉我，政府虽然允许库尔德人保留自己的语言，但普通的土耳其民众并不喜欢他们说库尔德话。他说，中东、西亚的许多文明都是库尔德人创造的，却从没人提起。他举了几个例子。真是无国之民百事哀呀。

三

土耳其90%以上的人信奉伊斯兰教。每天一大早，阿訇的召唤声便通过宣礼塔的播音器在空中回荡。一天五次。

大部分土耳其人和其它地区的伊斯兰信徒一样，信奉《古兰经》，崇拜安拉，但他们在某些方面又是伊斯兰教的离经叛道者。比如。成年人可以饮酒，商店允许卖酒。女人不蒙面纱，甚至穿露背装、超短裙。这些举止是违背真主意愿的。《古兰经》要求女人“羞体”，从头蒙到脚，以免被性骚扰。对饮酒行为更是严格禁止，称酒精为魔鬼的手段。

　　土耳其人以突厥人自居，不知他们的杯中物是否混合了某种情怀。但是，土耳其人的酒量并不大，酒精度数稍微高一点就要兑水喝，这和那个弯弓豪饮的马背民族一点都不像。而科学研究表明，现代土耳其人其实是混血人种，他们的基因更接近希腊人。

土耳其的国土97%在亚洲，3%在欧洲。但土耳其人更向往欧洲，更乐意接受欧洲国家的价值观，巴不得自己就是个欧洲国家。这可能是他们乐意开放，甘愿世俗的主要原因。

四

土耳其人注意养生，穿着讲究，有喷香水的习惯，却酷爱抽烟。好像每个人嘴里都会呼出烟味。据统计，2021年，该国男子吸烟率为41%。女子吸烟率为13%。土耳政府一直在加强控烟工作，却收效甚微。据说全世界最能抽烟的是安道尔人，平均每个成年人每天消耗17支烟。如果安道尔排第一，土耳其就排第二。但安道尔全国人口不到10万人，土耳其却有8600多万人。

　　土耳其人以鼻子小为美。街上不时见到一些人包扎着鼻子，那都是刚做了手术的。

在其它地方，一般只能偶尔见到一只猫咪，在伊斯坦布尔，只要出门就能遇到猫。伊市被称作“猫城”，全市有12万多只猫。猫在这里享受着幸福时光，街上有投食、投水的器具，每只流浪猫都会被注射疫苗，有病和一些刚生下来的小猫会被送到救护站。当地人说爱猫是因为伊斯兰的先知穆罕默德也爱猫。

五

土耳其2022年的人均GDP为1.07万美元，比中国同期少2千美元。但社会保障不错。

该国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义务教育。

医疗也是免费。公立医院体检、住院等概不收费。医、药分开，医院负责看病，药由患者购买。药费按20%收取。癌症病人药费全免。

难民、外国游客看病也只收取30%的药费。我住的客栈有位中国客人发烧住院，仅花了100里拉的药费，相当25元人民币。

如果是急诊病人求诊，无论公立、私立医院都要无条件收治。私立医院接诊的急诊病人，只允许收30%的医药费，其它费用不收。

土耳其医疗技术先进，医生和病床数量的人均拥有率位居世界前列。

　　该国建立了一套私人医生模式。每个人都有资格找一名私人医生。一个医生可以管若干居民，为其提供门诊、巡诊、答询、买药、病历建档服务。居民自己去药店买药是全费，通过私人医生购买只需要掏20%的钱。居民如果对自己的私人医生不满意，可以随时更换。

土耳其人年满60岁后，可以免费养老。如果不想进养老院，可以拿上政府给的养老费在家里养老。有关人员可以上门服务。

政府对孤寡老人、残疾失能者和困难家庭都有特殊的救助政策，以保证他们有基本的生活来源。在伊斯坦布尔街头，没有乞讨、流浪的人。我只看到一个拉手风琴的艺人，不知道是不是乞讨者。

做一个土耳其女人是幸福的。政府明文规定。丈夫收入的一半必须交给妻子。遇到家暴的妻子可以住进国家安排的寄宿点，在6个月内免费吃住。丈夫不管以何种原因提出离婚，都必须将三分之二的家庭财产分给妻子，所以男人们不敢轻易提出离婚。政府规定女人开店办厂，国家补助三分之一的启动资金。即便如此，80%的女人也不出门挣钱。

国家公职人员在土耳其也是令人羡慕的人群。假如丈夫不幸去世，他们的工资会依旧发放。妻子不离婚，就一直发给妻子。妻子离婚或离世，就发给丈夫的父母或孩子。

从伊斯坦布尔看，所有的学校和医院都建得十分漂亮，而政府部门都在低矮陈旧的房子里办公，有的房子还是租来的。

六

土耳其人的习性不能简单用好或是不好来概括。热情和冷漠，礼貌和粗鲁，友善和坑人，都可能出现在土耳其人身上。

我遇到过不少既热情又绅士的土耳其人，他们会主动向你微笑，和你打招呼，请你合影。当你和一个土耳其人照相时，马上会有一群人挤过来合影。连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察也很乐意照相。

　　但我也遇到过差劲的人。一次坐出租车。我将我的目的地定位发给司机看，司机说看不懂。打开翻译软件和他交流，他说听不懂。我让客栈的土耳其翻译在电话里告诉他到哪里。他说没去过这个地方，得找。这家伙踩着油门一气乱转。到目的地后，我给了他计价器显示的160里拉（40元人民币）车费，他又厚着脸皮从我手里抽走10里拉。相当于多收了60里拉。据说土耳其的出租车司机差不多有一半都会宰客。

七

最一言难尽的是导游丽丽。她是我在网上找的一对一导游。普通话说得极好，也极会坑爹。我下飞机去客栈时，她说怕我坐别人的车被忽悠，便安排车来接我。结果二十多公里的车程，收了1600里拉，相当400元人民币。别人只收300里拉。

我同意她给我当一天导游，导游费1000元人民币。先付一半费用，约定下飞机当天就游。到了土耳其，她却说她感冒了，第三天才出来。

我住在欧洲区，她住在亚洲区。上午10点，她坐船来欧洲区，不来客栈接我，却让我打车去找她。

我们一起转了不到半个小时，她说快累死了，正好旁边有个石凳，她急着坐下来。我说，这里是风口，找个暖和地方坐吧。她说没事，然后迫不及待地点燃一支烟，原来是烟瘾上来了。这个女人烟瘾大得很，一会儿要休息一下，一会儿跑不见了，都是因为憋不住了，要去抽一口。

在欧洲区待了两个多小时后，她建议我去亚洲区看看。我说可以。上船前，她说交通卡没钱了，要充值。我明白她是让我出交通费。这没问题。问题是，船费是30里拉，她收了我100里拉却没有找钱。

当天我请她吃了两顿饭，喝了一次茶。说来搞笑。将近12点时，她说她饿了，于是我们一起走进一家饭店。她说她最喜欢吃这家店的菠菜饼。我想我是她的游客，又不懂土语，她得帮我点点餐吧，钱不钱的都好说。没想到她只上了一份菠菜饼。我说，咦，怎么只上一份啊？她说，你也喜欢吃菠菜饼吗？靠，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你吃饭我也要吃饭呀。于是她又让店家上了一份菠菜饼。吃完饼，她就坐着那儿看手机，一动不动。不能总不动吧，不能都不动吧，我就把账一起结了。她也没和我争。

最烦她动不动就说土耳其是个民主国家。跟我说这个，中国也是民主国家呀。她说土耳其可以骂总统，我说有话就说，有意见就提，干嘛要骂人。骂人是流氓行为，不是民主行为。

总之，土耳其虽然有些问题，却不失魅力，值得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