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圣托里尼岛

草原羊驼

2023年最后的一天。 清晨，我们走过睡梦中的雅典古老街道，前去码头，乘坐“蓝星”号游轮驶往圣托里尼岛。 　　游轮启航了。 渐渐远去的雅典城被朦胧的晨雾笼罩；举目南望，深蓝色的爱琴海无垠； 眺望时隐时现的岛影，不禁在脑海里浮现出克里特、米洛斯、希俄斯、艾伊亚利这些熟悉而又遥远的岛名，自然也就想起了古希腊的诸神，以及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斯多德们。 　　在爱琴海上的航行，不仅是空间的移动，更是时光的回溯：从伯利克里的雅典，到薛西斯二世的波斯帝国；从哈德良的拱门，再到拉丁帝国纪念殉教者圣.爱莲的圣托里尼，数千年光阴，弹指一挥间。 　　从雅典去圣托里尼（Santorini）岛，游轮需航行近八小时。 岛在雅典东南200公里、基克拉泽斯群岛的最南端、世界两大大陆板块最深的海沟之间；面积73平方公里，常驻人口约14000人，主要集中在锡拉（Thira）、伊莫洛维里（Imerovigli）、费拉（Fira）以及伊亚（Oia）四个小镇上；旅游旺季岛上人口激增十倍，年游客量突破百万，是希腊游客密度最高的岛屿。 　　因为这里被誉为爱琴海中最璀璨的一颗明珠。希腊风光的明信片里必有Santorini；“Three Bells of Fira”蓝顶教堂（上图上）被《美国国家地理》推荐而闻名于世。 这里有世界上最美的日落、最壮阔的海景；是艺术家、摄影家的天堂,也是全世界蜜月旅行的圣地。 　　游轮于傍晚时分抵达圣托里尼岛码头。 天公不甚作美。当时彤云密布，海风呼号；浪涛汹涌，视野朦胧。 入住酒店时已暮色四合。 酒店名Rocabella，是岛上最豪华的悬崖酒店之一，房间里的落地窗正对着爱琴海。旅游旺季时每个标间的价格在1500欧元以上，还需提前半年预定。 希腊导游姓郑，与我同住一屋；他48岁，来自福建长乐，已有二十年的旅居史。 午夜时分，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爆炸声；推窗一看，原来是为迎接新年而燃放的的烟花。五彩的烟花在空中停留片刻，就消失在了爱琴海的夜色中；我猛然想起，现在已经是2024年了，我在遥远的希腊圣托里尼岛上！ 　　第二天黎明，我独自一人沿着海岸行走。此时，风平浪静、晨光曦徽，圣托里尼岛被深蓝的大海环绕。 我看到到处都是黑色、红色、白色的火山岩。无疑，它们是火山喷发的产物 历史上，圣托里尼岛曾发生多次火山爆发，公元前1500年那次最为严重。岛屿大面积塌陷，原来圆形的岛屿变成了如今的月牙状；引发的地震波及整个爱琴海域，据说神秘的亚特兰蒂斯古陆就是湮灭于那一次火山爆发，并导致了克里特岛米诺斯文明的消亡。 怪不得，在圣托里尼岛的山坡上、悬崖旁、海滩边，我见到的基本都是多肉植物和蕨类。 　　上午来到了红沙滩（见前图）的半山腰。 临海的山坡部分塌落海中，露出赭红色内部山体（富含铁），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红光； 向下俯瞰，海滩上散落着大小不等的红石块，无细沙，称“沙滩”实在有些牵强。 　　海滩上，惊涛拍岸，乱石堆垒，无人敢下； 山坡靠海一侧是陡峭的悬崖，去往山顶基本无路，沿途灌木遍地、碎石滚滚；仅团队中七十五岁的最年长者一人登顶，在高处雄睨众团友，引来一阵欢呼声。 　　随后，我们来到了贝丽莎海滩。这是圣托里尼岛著名的黑海滩之一，位于岛的南面（见前图）。 放眼望去，海滩上的沙全是黑色的，就连浅滩处的海水看起来也是黑色的；只有在远离海岸的稍远处，海面才回归深蓝色。 细沙和海水中富含硫元素，治疗风湿病和皮肤病有良好的效果。 在夏日，这里人流如织、摩肩接踵，此时是冬日，倒是海阔天空、人迹罕见。 　　从贝丽莎海滩往费拉小镇方向开车十几分钟，途经Pykgos小村庄。 这是一个宁静的村落，坐落在小山坡上。小径通幽，曲折婉转；农舍洁白，精致优雅。 　　路上未遇见任何居民。台阶旁、阳台上，只有众多的猫或坐或匍匐在阳光下，慵懒地眯着眼睛打盹； 　　来到了小山顶上雪白的教堂。我爬上教堂顶上的钟楼，眺望远近葡萄园、房舍和悬崖的景色；喘息稍定，就使劲撞了一下教堂顶的钟；即刻，悠远浑厚的钟声在村庄和原野的上空久久地迴荡着...... 　　阿科罗提利遗址在圣托里尼岛的东南角（见前图）。 20世纪下半叶，考古学家在阿科罗提利挖掘到曾被火山灰覆盖的古代都市遗址，从而增添了圣托里尼岛的历史魅力。 该遗址可追溯到那场毁灭性大地震前的100多年（公元前16世纪），考古学家在这里发现了二三层楼高的建筑群，墙壁分隔成许多房间；还有复杂的水渠系统。 　　阿科罗提丽遗址被挖掘出来时，考古学家未发现有任何人的遗骸和珠宝，出土的大酒瓶中还残留有葡萄酒渍。由此推测，在3500年前那场大地震发生前夕，这里的居民成功地进行了预报而全部转移。（上图是出土的彩陶） 　　遗址中最精彩的是墙上的壁画。 虽然被厚厚的火山灰覆盖了3000多年，但仍逼真地表现出当时居民的生活情景，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其中的“春之图”、“打拳少年”、“渔夫”、“航海图”等最具历史价值的真迹，如今保存在了雅典的国立考古博物馆。 可惜此行我们未去观览这个遗址，留下些许遗憾。 　　从费拉小镇、伊亚小镇，以及圣托里尼岛的许多地方，我屡次俯瞰着离海岸不远处的卡梅尼小岛（人称火山岛）。 它由黑色的泥石堆积而成，是在1704年一次海底火山暴发后海床凸出水面而形成的。 圣托里尼岛是火山活动的中心，仅二十世纪就曾发生过三次喷发。最近一次造成较大破坏的喷发发生于1956年。 　　前往火山岛的轮船码头位于费拉小镇的悬崖下。参加旅行社的“火山岛半日游”或“游轮环岛游”都可以登上火山岛。我事先报名参加游轮环岛游，但预报当天风浪较大，游船无法出海。 听曾去过火山岛的朋友讲：在这座岛上仍可看到几个小火山口，有80～85℃的硫磺气体喷出，散发出浓厚的硫磺气味；令人奇怪的是，黑色的火山岩上居然还能长出一簇簇黄色的美丽小花。 　　费拉（Fira）小镇是圣托里尼岛的地理中心，也是商业和旅游的中心，我此行曾先后四次到此停留。　　 各种建筑依火山的断崖而建。白色的房屋层层相连、高低错落；屋墙全是白色，在午后的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这是地中海独特的城市景观。 　　我从市中心广场穿过圆拱顶教堂和小巷到达崖边，坐在海景房露台上，面向静谧的海面和环抱的小岛； 风平浪静、水波无纹（前述的天气预报不准），海上有几艘船缓行，几乎停滞不前，就如千年之间一直被停放在那里；似乎亚历山大、芝诺、第欧根尼、塔西佗、希罗多德都不存在了，只有史前的爱琴海、无尽的阳光和这永恒的深蓝...... 　　伊亚小镇是圣托里尼岛的另一个美丽小镇，它在圣托里尼岛的最北端。 临海悬崖上的蓝顶教堂与无数精致的白色房屋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柔和的阳光下，我毫无目标地漫步在伊亚令人迷醉的街头巷尾。 眼前似出现遥远的突尼斯西迪布.赛义德的“蓝白小镇”，以及摩洛哥舍夫沙万的“蓝色小镇”，它们纯粹的色调，和圣托里尼的景象异曲同工！ 此情此景，人们不由地想起了达芬奇、莫奈、梵高、毕加索；也许，只有这样的色调才能孕育出像他们那样的大师。（上图照片由团友“红馆旗袍”拍摄，特此致谢） 　　伊亚的石板小巷两旁，白色门墙屋顶﹑蓝彩窗棂，摆上几盆红花，表现出基克泽斯群岛的建筑风格。 这种朴实又美丽的建筑吸引了众多的艺术工作者，来这里激发创作灵感；小镇被称为“艺术家的村落”，确实名不虚传。 　　伊亚商店出售的也是艺术气息浓厚的商品。纪念品商店﹑艺廊﹑银饰精品店都表现出不俗的格调。 　　黄昏，我随着游人前往伊亚小镇的最西北端。 威尼斯城堡、希腊传统风车跟前总是人满为患。因为在这里，才能欣赏到圣托里尼岛最著名的“日落爱琴海”的美景。 　　游人们翘首盼望，等待着落日的那一刻。 西边的天空飘荡着大片云彩，落日迟迟不肯出现； 只是偶尔露出太阳的一角，很快又躲进云彩里。 洒下的一些细碎的霞光，倒也别有韵味。 　　终于，在最后的那一刻，“日落爱琴海”的美景出现了! 金色的霞光穿过教堂的钟楼，似乎给古老的宗教又镀上了一层神圣的灵光；（上图精美的照片由团友张晓乐提供，特此致谢） 　　绯红色太阳如昙花一现，随即向海平面坠下，余晖在海面上倒映出光怪陆离的光影，把人们的思绪引向了远方...... 西边,是伯罗奔尼撒、西西里，是2000多年前斯巴达战士的浴血搏杀之地。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无数次的落日，但在圣托里尼岛上目睹的“日落爱琴海”，定会令经历者终生难忘。（以上从朋友处“借了”几张圣托里尼岛的落日照片，以壮行色） 　　在圣托里尼，蓝顶教堂最为令人流连忘返。 最著名的莫过于费拉以北Firostefani村的“Three Bells of Fira”蓝顶教堂（位置如前图），它在1997年被《美国国家地理》推崇而誉满全球，许多人甚至它当成了希腊的标志！ 透过蓝色圆顶，俯瞰爱琴海那永恒的深蓝，远处火山岛隐约，海面波光粼粼...... 人们从世界各地不远万里前来，不仅仅是一睹为快，更是为了留下终身的期许：少男少女来此表达爱情的浪漫与忠贞，银发一族到此为了见证历史和岁月的沧桑。 　　在伊亚小镇的三座蓝顶教堂同框的景点，尤为摄影者所喜爱。 在洁白的屋舍的衬托下,三座蓝顶教堂远近相宜、错落有致；镜头的一隅，蔚蓝色的海面静静地相伴着；近处不知谁家的窗台上，露出几枝火红的三角梅，点缀在蓝白相间的画面中。 　　在圣托里尼岛，谁能说得清楚，总共有多少座蓝顶教堂？ 　　酒文化和希腊的历史一样古老。 在古希腊，葡萄酒象征着智慧的源泉；希腊人对葡萄酒的热爱已经融入血液，成为生活的不可或缺。 苏格拉底说过：“葡萄酒能抚慰人们的情绪，让人忘记烦恼，使我们恢复生气，重燃生命之火。” 　　圣托里尼岛上闻名于世的“阿西尔提可”葡萄，能在较炎热的气候条件下保持较高的酸度，且具有浓郁的矿物质味，可酿制出风格多样、品味高雅的葡萄酒。 这要归功于岛上的火山土壤。我们一路上看到正处于“冬眠期”的葡萄园。如到了收获季节，圣托里尼岛上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景色：一望无垠的葡萄园，颗颗饱满的葡萄；微风吹过，浓郁的果木芳香混合着青草的清香令人心神俱醉。 　　在伊亚小镇和费拉小镇，我不时见到“老外”坐在一僻静处，眺望爱琴海的绮丽景色，手抚一杯圣托里尼的葡萄酒，面带微醺，犹如身处人间天堂、不知今夕是何年。 我不知他来自哪里，也无暇顾及他所从事的职业，只是想起了马尔克斯讲过的一句话：“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 　　圣托里尼岛尽管遥远、与世无争，但还是屡屡引起入侵者的觊觎。 腓尼基人早在三千年前就来统治这个岛屿；古城锡拉是在公元前9世纪由多立安殖民者建立的，他们在此一直居住到拜占庭时期。 圣托里尼后来被罗马人、拜占庭人以及法兰克人占领；1579年岛屿的控制权落入奥斯曼人之手。　 　　在圣托里尼，人们感受到的，是阳光、蓝天、碧海，还有这里特有的白房子、教堂的蓝圆顶和爱琴海的落日。 我在爱琴海和圣托里尼岛上度过了最悠闲的三天:坐船在爱琴海遨游、独自徜徉在山麓和村落、在海边悬崖餐厅就餐、在伊亚看世界上最美丽的落日…… 但我只是匆匆过客，今生恐无再来此处的可能！ 随着“蓝星号”的驶离，圣托里尼岛被远远地留在了身后的远方，越来越远...... 2024年1月23日（此文少数资料下载于百度，特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