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伊水禅

时光静好。

与妈妈躺在床上说话，说些天南海北的事情，还有国际国内的新闻。

妈妈喜欢看新闻，还是央视13台的。她说新闻是文明的正经的东西，别的内容太吵闹，也不太健康，把她脑子都弄糊涂了。

妈妈病了多年，脑子确实不太灵光了，很多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会忘记，很多她想做的事情也会瞬间忘记，比如刚吃完饭，她会问该吃饭了吧？去卫生间，她会问要去哪？但是，对有些事情她又会记得很牢，比如新闻内容，她会告诉我今天国家开啥会了，哪国领导人来了。还有以前的人以前的事，她都记得清楚，有时爸爸记不清的人和事，都是她告诉爸爸。

妈妈也知道自己的变化，她总是说自己傻了，再不是原来的她了。这个时候妈妈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很安静的躺在那里，眼里空洞洞的，没有光彩。转瞬之间，她又有了精神，又会念叨其它事情了。

2023年端午节前，因为无菌感染炎症，妈妈右侧胯骨疼痛，所以只能卧床休养。其实，这样症状在春天已经显现，去医院各种检查，都没什么结论，还把她弄的更疼难忍。再后来，要去医院再做检查，怎么商量她都不去了。于是各处打听，一位老医生说出了妈妈的病因，因一侧身子不能行动，另一侧身子长期用力过度，致使一处骨头有了无菌感染炎症，不用吃药，需要长期静养。

怕妈妈身体机能退化严重，后又找人来家按摩，那个人也说一样的病因。他还说，妈妈年岁大了，骨骼疏松厉害，不适合他们方式的按摩了，所以就作罢了。

那些日子，请长假陪着妈妈。但是，看见妈妈的样子，心生生的疼，不敢触碰妈妈的身体，因为感觉妈妈浑身哪哪都是疼的，她又翻身很困难，弄的我们束手无措。各处打听治疗方子，不见起色，所以只能凭着感觉试着买来各样膏药，也不见长效，一会儿管事，一会儿又不管事。又买来各样仪器烤电的按摩的，每天三时做疗，直到八月后才渐有好转。偶尔可以小坐沙发一会儿，也可试探性的坐到餐桌前吃饭。不过，只一会儿功夫，妈妈就说疼了，怕是又严重，又是很长时间妈妈一直躺在床上。一直躺到十一月份。

十一时候，弟弟回来。许是见到儿子心情好了，她的精神和身体大有好转，可以长时间的靠坐一会儿了。到11月末，在别人的搀扶下可以从卧室走到客厅了，且在沙发上能坐1到2个小时，12月中旬时候，可以坐到餐桌上自己吃饭了。因为高兴，因为太久没有走出自己的屋子，有时还要到楼下坐会儿，说是要看看我的屋子有没有变化。

妈妈每有一点点的进步，我们都充满了欢喜，心里不再沉重，像是打开了一扇窗，阳光，蓝天，白云，还有和煦的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有时候下班回家，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惊呼一声，妈妈好厉害啊！有时看见妈妈坐在餐桌前吃饭，也是一阵惊呼，妈妈太厉害了吧！妈妈也是喜悦，总是说，看见妈好了，你高兴了吧，然后像小孩子一样露出动人的笑。

与妈妈躺在一起，她会翻过身来，用能动的那只手，一会儿摸摸我的胳膊，一会儿又摸摸我的脸。之后总是叨咕一句，你太瘦了，多吃点饭。又问道，又睡不着觉了？啥都不要想，就傻乎乎的往前过。或者问，又吃药了吗？再去看看医生，开几副药。我也会和妈妈撒娇，有时故意躺在她的怀里，她就呵呵笑起来，叫着我名字说你都多大了，还发娇。一会儿又说，我都有这么大的姑娘了。我就撒着娇笑她，哪是大姑娘，都成老姑娘了。

夜已深，听见妈妈微微的鼾声，我也闭上眼睛，躺在妈妈身旁睡觉了。

～～～2024.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