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要我飞——中篇小说连载20·青春曾有的颜色

诗酒田园

上集说道，三尺讲台上风光无限的鹤云，在一连串的打击下上了衡山。别人去烧香拜佛时，她却进去做了出家人。

20·青春曾有的颜色

诵经，成了鹤云每天的主要内容。长段长段的经文，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音阶永远都在一条线上的诵经声，余音绕梁，令人安详而平静。开始一两天，她的脑子偶在打架，她不明白，在外教书是那么得心应手，而回到家里，却对自己男人束手无策；在外备受尊崇，在家却被自家男人这般鄙视！想想自家男人之前也爱自己，为什么一夜之间就不爱了？为什么接下来就是背叛，再接下来就是这般狠心地抛弃？而接下来的几天，她很快安静下来了，发现之前自己太累了，太需要这样的环境，让自己歇息一下了。现在这样非常好，她内心很是满意，也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素食、素服、梵香、诵经，令人安详平静的日常。

连师傅跟她说，先把脑子里世俗杂念去除清空，之后再装新的东西。鹤云问，新的东西是什么，连师傅说，理解包容和善良。鹤云道，我原来也有这些，连师傅道：之前的杂念占了主要。

她努力地把脑子里的杂念清空。

一次，一个国际宗教友好代表团前来参观访问。一个成员不经意走到她面前，用英文询问她们的日常，她随口用英文做了回答，其他成员万没想到，这里居然有用英语回答她们问题的人，立即高兴地围了上来。她们赞不绝口，临行前，盛情邀请鹤云去她们国家的宗教场所去讲学。连师傅在一旁看到这情景大为惊叹。之后，连师傅对鹤云道：“以后大家进园子劳作时，你去读书写字。念经、修行、传教是我们出家人的本分。国外友人来到我们这里，我们无能为力，而你就行，你必须担起这份责任。”

鹤云很不情愿，就想跟大家一块进园子从事一些简单的劳作，尽快把自己的脑子清空。但连师傅的话说得很对，当初选择学习英语，初心也是想促进国际交流。宗教是一个国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自己责无旁贷。于是，在大家进园子劳作的时间段，她拿着本子和笔坐在了桌子前。

一拿起笔，不觉地欣喜起来，之前一直想写而没时间写，现在终于有时间了。这几年的教学经验确实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她轻车熟路，不断写出文章投寄给报社。在投稿人地址一栏，仍落了红旗中学的地址。

一天中午，秀文从外面回来，找到刚吃完饭的鹤云，说道：“围墙门外，有个施主，斯斯文文的，说要找你。”

鹤云平静道：“别管他。”

秀文道：“对方说，只需见你一面，知道你还活着就行。说这么些日子不见你踪影，都报公安局说你失踪了。”

鹤云不假思索地平静道：“去跟这人说，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见秀文仍站着未动，又道：“告诉他，那人没死。”说着转身便走。秀文追上去：“秀云，这样吧，你跟我去门外走走，你什么不用说，就让他看到你还活着。”

鹤云想，上山这么久了，谁都不知道自己去了哪，让他们知道也是应该的，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向大院小门走去。路上想，会是谁呢？是自己爸爸吗？或者是校长？只有这两个长辈是自己今生今世不会忘记的人。远远看见小门外的人影，既不是父亲，也不是校长，再近一点，看清那人是陈风。她立即掉头就走。

秀文追问：“又怎么了？”

鹤云没有回答，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加快了脚步，但对方已经追到了前面。

“是鹤老师吗？”陈风追上来问了一句，看清楚是鹤云后，激动地抓住鹤云的手：“鹤老师，你让我们好找啊！大家都以为你寻短去了，只是我不信，你是一个有使命的人，没完成使命，你不可能走那条路的。后来报社、出版社不断有你发表的文章和出版的书籍寄回学校，大家才知道你还活着。我私下去找报社找出版社，从信封上的邮戳找到邮局，又在这邮局一带找了很久，最后才找到这山上，终于找到你了。”

鹤云淡然地盯着陈风的手，陈风自觉失态，放下手又道：“跟我回去吧，你爸妈眼睛都哭瞎了，学校报了警，很多家长自发地成立了寻找你的组织。”

鹤云仍淡然地说：“你回去吧，回去告诉大家，我很好。”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风又追上来，扑通一声跪在鹤云面前：“鹤老师，方进抛弃了你，志高又在欺骗你，可我一直在你身后，一直在等你，真心诚意地等你，跟我回去吧！”

陈风的话，鹤云根本没去听。

秀文把陈风请出了大院。

第二天，秀文见陈风仍在小门外，她没当回事，第三天仍是如此，她开门出去，对陈风双手合十鞠躬道：“阿弥陀佛。施主请回吧，真心为她好，就让她安心留下来。”第四天再去看时不见了陈风，她去跟鹤云说了，让鹤云安下心来。

隔了几天，鹤云去连师傅房间，请求道：“连师傅，给我剃度吧！”

连师傅认真道：“没有剃度，你是一个相对自由的居士，一旦剃度，你将成为名副其实的僧尼。这事你再考虑考虑。”

没隔多久，鹤云再次找到连师傅，表示已经想好了，说一方面让自己拂了这凡心，另一方面也让大院外的人接受这个现实。连师傅这才说：“我当然同意，也很高兴为你剃度，你不仅是我堂的骄傲，也是我佛的骄傲。但剃度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你整个家庭的事。如果你还没结婚，那得你父母同意，这么重大的抉择，必须得他们同意；如果你结婚了的话，得你丈夫同意，有孩子的话，还得你孩子同意。你说你已经想清楚了，那我同意你下山，去把你家里一个人叫上来，我当面问他们，如果同意的话，我即为你剃度。”

鹤云点点头，说马上下山。连师傅叫她去库房把上山时穿的衣服领出来换上。

她去了库房，当看见之前的衣服时一阵目眩，想退回库房，仍穿素衣下山。她已接受不了鲜艳的颜色了。秀文见她如此，上前说道：“我们的素服是圣洁的，你下山去，仅世俗的眼光即可玷污它，还是换下这身素服吧。”鹤云犹豫再三，还是换下素服，换上了之前的衣服。换好后，把素衣好生叠好，又放到库房的衣柜里。

她想好了，这次回家去，去见父母，父母有三个女儿，撇开自己，他们还有两个女儿。鹤霞大学毕业了，她会好好陪着爸妈的。妮妮呢？妮妮就让她跟着奶奶吧。她进了火车站买了车票上了火车。

自下山后，看到的一切很不适应了，主要就是那颜色。花花绿绿的颜色让她几度目眩。上了火车后，找好座位，闭上了眼。她要让自己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望向窗外，列车在飞速向前。一位列车员过来，她问，到G市还有多久？列车员回答，G市早过了。她一听，猛地一惊：“过了？我是要回G 市呢。”列车员告诉她只能在前面的站下车，之后再转车回G市。

鹤云平静下来，想起连师傅曾跟她说过，一个人会错失很多，也会偶然获得很多，冥冥中，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们要默默地接纳，要有颗感恩的心。她安心地等待下一站。

座位旁有张报纸，她拿起来翻看。第一版是时事新闻，她对时事已经淡漠，翻过来看第四版，是一整版的广告。她对广告更加反感，正要翻过去，几个粗体字让她眼前一亮，是一所著名的中学面向全国招聘教师。

山上的生活，让她忘记了很多，但教育已经融进了骨髓，是随生命而存在的记忆。

她读完报纸，下一站也到了，出了站，去看已没有当天回G市的车了，只得找地方住下。

第二天一早，她走出宾馆，往左一看，正好是报上登广告的学校。她走过去，校门卫问她找谁，她说她来应聘。门卫说，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但今天是周日，学校领导不上班，报不上名。她无所谓失望地正欲转身，这时，门卫还是抽出一张白纸，让她写了相关信息，说，如果今天有领导来，我把你的资料交给领导。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鹤云谢了门卫，去了火车站，回了G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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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诗酒田园

图//网络（敬谢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