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恶妇撒泼赛狮吼</p><p class="ql-block"> 一一一 故乡人物之二</p><p class="ql-block"> 十几年前的一个暑假,家里人约好,领上放假的孩子们回山西旅游。山西是老家,一方面是骨子里的亲切,另一方面对山西的地形熟悉。游山玩水之后,一定是要回父亲的村子里探望,也顺带着去姨姨家做客。</p><p class="ql-block"> 姨姨家的位置在山西代县县城里。一个亮红的晌午,我们一群人在姨姨家吃完饭后,参与到了街坊邻居的午后纳凉会。</p><p class="ql-block"> 县城住户之间留有一条稍宽的巷子,人们茶余饭后拿出小凳子,手持大蒲扇,或是坐在门前的石凳上歇凉唠家常。忽听一阵如恶犬般的狂吠,如饿狮般的咆哮,从不远处的一处院子里出来两个人。出场的阵势非凡,气场强大,似乎能带起一片烟尘,有气冲霄汉之状。只见一老妇手持一根细棍,追着一名男子抽打,一边打一边骂,骂声震天,惊得我们一帮吃瓜群众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小孩们慌的往家里跑。此形此景就像一出戏的开场,铜锣齐鸣,鼓铩齐声,这一番操作后,才是演员上场。</p><p class="ql-block"> 姨姨给我们讲:这是后妈与继子,经常打架,言语中十分厌恶这个后妈。可见这个后妈的恶名已是臭满大街,大家都理向那个继子。阵势很大,但姨姨的街坊们都不动声色,仿佛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p><p class="ql-block"> 三哥让外甥赶快取出录像机,摩拳擦掌,想录下一出好戏。姨姨却吩咐千万不能录,万一被那个老妇人看见,上来会挠烂你的脸,砸烂你的机器。</p><p class="ql-block"> 恶妇岁数己老,这个男子年龄也不小了,脸黝黑黑的,身形不高,言语似乎也有些迟滞,行动也不敏捷,一看也是一个老实的庄稼人。这个男子在追打中快步的走向了我们这边人多的地方。他在追打中,只剩下躲闪,细棍子也断了。那个老妇又脱下鞋子。便是一阵噼里啪啦声。这名男子快步走到了我们这边,一看到老街坊邻居后,似乎找到了依靠,想要诉说他的委屈,一边说一边回头看那老妇。这男子往前走几步,那老妇追几步。男子在众人面前仿佛还是丢了些面子,要摆出一副还手的架势,嘴里也回骂着,可老妇人一往前追几步,他却逃也似地往前跑几步。老街坊们都不敢吱声,只是悄悄的相劝:跟小(男子名称)快躲开他,少招惹他。在老妇的谩骂声中,这位男子(跟小)拐了个弯儿,朝另一条街走去。</p><p class="ql-block"> 老妇大概也知道她在众人眼中的德行,并未追赶。到离众人10余米的地方开始了她的表演。先是一阵咆哮声,声大如雷,虽然我们不大听得懂方言,但也能辨出她骂人的话极脏极臭极恶心。她先是将根小的上十八辈祖宗问候个遍,又把跟小的下十八代孙儿诅咒个遍。该老妇嗓门儿大如雷,气出丹田,中气十足,且言语连贯不停歇。眼神凶狠,毒蛇般的盯着人群。眼睛发红,似乎是烧着两团火。因为出气急促,鼻孔像两个黑洞般的朝向了天。血盆大口急速的一张一合,嘴角泛出白沫,唾沫星子四溅……</p><p class="ql-block"> 好一副泼妇骂街图。</p><p class="ql-block"> 众人见状,没有一个人出面相劝,一个个不吱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姨姨也用眼神儿提示我们都撤退回她的院子里,并把孩子们都领回了家。姨姨说,越是人多,这个老妇人她越会出相,没人鸟(理睬)她,她就会灰溜溜的收场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帮人哪见过这阵势,躲在门洞里偷听偷看这未曾见过的大戏。只见这老妇人骂的不过瘾,不解气,捶胸顿足,一会儿又躺在地上,赤着一只脚,鞋子丢在不远处。穿着的背心儿露出一大截肚皮。不时的用手拍打地,或用头撞击地面,开始嚎啕大哭,边哭边骂。这一番表演下来,我都替她可惜:她应该是“哭丧”队里的一员。只见她一会儿是呜咽低泣,一会儿是躬身并喊,或是两手举向天,或是双膝伏在地…∴这一番操作,丝毫没换来人们的同情,只招得一阵厌烦和耻笑。</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亮红晌午日头毒,街坊们散去后,这老妇爬起来,她趿拉起另一只鞋,披着凌乱的头发,面相狰狞,擦一把脸上的泥土,很快收住了骂声,但像打了胜仗的公鸡一样,仰头快步了离开她表演的舞台。我们一帮吃瓜群众如是好戏散场,仍然意犹未尽。</p><p class="ql-block"> 不由感慨:喜怒哀乐,人之常情。悲欢离合,人生百态。生活处处是戏,生活中的戏胜于舞台。</p><p class="ql-block"> 高凤兰</p><p class="ql-block"> 2024年1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