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牛振毅回到村里，从事农业劳动，时隔不久，土地承包到户，田地是有得他种的。有村民就担心，回来怎么娶得了个媳妇哟？他书读得好，教得也好，田种的也不错，不仅有吃的，交了公粮，还有余粮。</p> <p class="ql-block"> 他时常挑些大米到镇上去卖。因为不是陈粮，都是新鲜米，人们更喜欢买乡下挑来的大米，而且比粮店的米便宜一分多钱。</p><p class="ql-block"> 一天，一个姑娘来买米，齐腰长辫，扎着红绸条，穿着朴素，但干净利落，大约二十二三岁。牛振毅给她称好了米，付钱的时候，却发现钱不够。看她面相温善，牛振毅让她把米拿去，钱差着。后来，每隔一段时间，她就来买牛振毅的米。交谈中得知，她叫玉玲，父亲在机械厂工作，受伤致残了，她开了个小店，兼顾照料父亲。妈妈没有工作，身体也不很好。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妹在读书，一家人生活很困难。</p><p class="ql-block"> 又一天，牛振毅站在街边卖米的时候，玉玲过来了，一看，还剩小半箩筐米。</p><p class="ql-block">“怎么还有这多没卖完呢？”玉玲问。</p><p class="ql-block">“你家的米应该快吃完了，给你留着的。”他说。</p><p class="ql-block">“还真的是，但这次的钱得都欠着呀！”玉玲不好意思地说。</p><p class="ql-block"> 牛振毅爽快答应，然后要帮忙送她一下。玉玲把他拉到僻静处，说想坐一会。</p><p class="ql-block"> 她突然说：“你这个人太好了！”接着又重复了几次，牛振毅不解其意。交谈了一会儿，玉玲说：“我想嫁给你！”</p><p class="ql-block"> 牛振毅很吃惊：“嫁给我有什么好？”</p><p class="ql-block">“有饱饭就可以呀。”她说。</p><p class="ql-block">“乡里农活你会干吗？”他问。</p><p class="ql-block">“不会的能学，但我会洗衣做饭，还有你不会做的……”她回答。</p><p class="ql-block">“有什么我不会做的？”他问。</p><p class="ql-block">“我还会缝衣绣花织毛衣，你会吗？”玉玲说。</p><p class="ql-block"> 牛振毅说他家太穷了，一家人就三间土房子，还数出了一些其他不好的地方。玉玲问：“就这些呀？”</p><p class="ql-block">“还有，别人都说我有脑膜炎。”牛振毅说。</p><p class="ql-block">“我早看出来了！”</p><p class="ql-block">“你怎么看出来的？”</p><p class="ql-block">“米这么俏销却要卖得比别人便宜，还让不熟识的人赊欠，不担心要不到钱，这样的人就像有点脑膜炎啊。不过，人好就行，其他的我都不在意。”玉玲说完，坚定地笑起来。</p><p class="ql-block"> 往后，牛振毅卖米，玉玲就来站台吆喝，常常很快卖完，早早回家干活。</p><p class="ql-block"> 一段时间后，玉玲被带回了村里，人们欣喜惊奇，也有人诧异：这靓的女娃会嫁到山里吗？这丫头怕是也有脑膜炎哟！</p><p class="ql-block"> 后来，她还真的就嫁来了。有人又担心了，在学校都跟人处不好，这牛振毅会跟街上媳妇搁得来吗？但他就是能与媳妇处得好。人说夫妻过日子，就像上牙与下牙，哪有不磕碰的，但他总有办法化解，不闹别扭。一天吃饭时，玉玲被惹烦了，死活不理他。吃完饭，他顺手用抹布擦了嘴巴。</p><p class="ql-block">“这是抹布，不知道吗？”玉玲忍不住，终于开口了。</p><p class="ql-block">“知道！”他答。</p><p class="ql-block">“知道，为什么还用抹布擦？”</p><p class="ql-block">“我这嘴臭，惹老婆生气了，只配抹布擦。”他一本正经地说。</p><p class="ql-block"> 玉玲忍俊不禁，哑然失笑，两人又交谈起来。有人就问，校长都敢斗，为什么从不跟老婆斗呢？他说：水牛跟水牛怼，黄牛跟黄牛顶，水牛不跟黄牛触（掐架）。</p> <p class="ql-block"> 几年以后，单纯种田已跟不上情况变化的节奏，牛振毅就在山脚下开了一个砖厂。砖厂很快走上正轨，一家人生活，两个孩子读书，都主要靠砖厂维持，他最早在村里建了楼房，还小有盈余。哥哥建房时所用的红砖，都是他赠送的。</p> <p class="ql-block"> 牛振毅砖厂的每道工序都依靠人力。不是每件事情手工制作的，就是最好的，随着工价逐步上涨，随着其他砖厂机械化程度提高，拥有价格优势，他的砖厂颓势就渐渐显现出来。时间来到上世纪末，他一度难以为继，工人的工资都不能及时发放，动辄几十万一台的机械更无法购买。干了近十年砖厂后，他打算把李老板那儿拖欠的几万元砖款要回来，然后关张。</p> <p class="ql-block"> 李老板是个建筑商，牛振毅后期销路不很好，只好把砖赊给他，就产生了这个债务。李老板也是个牛人，有钱不给，到处差钱，还时常跟人家抖狠，甚至打人。那天，牛振毅找到了李老板的家，往桌子旁一坐，翘起了二郎腿。李老板开始卖惨摆烂，什么自己日子都没法过了啊，什么还没有谁敢这样上门逼债的啊，这是不让他活了啊。没过多长时间，他愈发有些疯狂歇斯底里了，突然，他从厨房里拿出两把菜刀，明晃晃的，飞舞着，向牛振毅逼来。牛振毅稳坐那儿，盯着他的手，不为所动。李老板期待的效果没有出现，砍又不敢砍，刀放又不好放下，犯难了。他转而就朝自己脖子上比划着，咆哮着：钱实在没有了，反正没法活了，我只有把这颗脑袋剁给你得了！</p><p class="ql-block"> 牛振毅差点没笑出声，但也不刺激他，平静地说：我是来讨债的，不是来索命的。</p><p class="ql-block"> 李老板见有台阶下，就自圆其说：哎，头给你又不要，叫我怎么办啊？他顺势把两把菜刀甩在桌子上，菜刀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音。</p><p class="ql-block"> 这时，他的儿子放学回家了，要吃核桃。他借机下去锤核桃，几个核桃锤得四处飞溅，一个也没有锤开。牛振毅看着好笑，上前一只手就捏开了几个，接着两只手同时捏，又捏开十几个。</p><p class="ql-block"> 李老板直呼够了够了，他已经惊呆了，不由自主地说：我今天算是见识好汉的功夫了！</p><p class="ql-block"> 牛振毅说：我没有什么功夫，蛮力倒是有一点。哪像李老板喜欢做些不着调的事情，尽出洋相，就这点尿性，却要耍菜刀。突然，他一只大手掐在李老板的头顶上，继续说：还有，想把这个不值钱的夜壶，几万元钱抵给我，让我掉得大。你信不信，今天如果你不放下菜刀，我能让你拿着刀把自己砍个四肢不全？</p><p class="ql-block">李老板被掐得动弹不得，皱着眉头，咧着牙，连连回答：我信，我信！</p><p class="ql-block">牛振毅：信就好！那什么时间把钱结给我？希望不需要我再上门来，再来我可能就没有耐心了。</p><p class="ql-block">李老板：不需要，不需要，明天直接到对面银行来，取给你。</p><p class="ql-block">牛振毅：你那套小把戏，不要跟我再玩了！</p><p class="ql-block">李老板：功夫高的人我见过，功夫高不怕菜刀的人，我没见过。跟连菜刀都不怕的人，我怎么会玩小把戏呢？</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牛振毅如数拿回了砖款。有人就说：牛振毅，你真是脑膜炎，要钱不要命呀，要是真砍着了，怎么办啊？</p><p class="ql-block"> 他说：这个李老板，无非就是个无赖瘪三玩意，砍人他还没那个胆量，再说谁见过欠债人砍债主的事？不讲理的人只服力，如果你被他的小把戏忽住了，吓怕了，拔腿就跑，他还真的会提着菜刀撵得你一个燕子飞，狼狈不堪不说，钱，那就铁定泡汤了！</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