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老屋的烟火味

石童

<p class="ql-block">祠堂老屋的烟火味</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文/张庆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前些年回家后,闲暇时,我喜欢来老家祠堂走走,在池塘边,看鱼儿欢跃,在祠堂门前,远眺山岚叠嶂,又或坐在门墩上,仰望祠堂上空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转身走进祠堂大厅,常见一位年近八十的老叔公在忙木匠活,围坐在一起的还有几位大哥阿叔,大婶阿婆。他们海阔天空的闲聊着,神桌上老叔公的扩音器循环往复的播放着赣南采茶调《钓拐》是那样提神解乏,余韵悠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这天,祠堂门前突然来了一部小车子,走下一位帅气的后生,接着一位漂亮女子抱着一位小孩也走了下来。我们扭头看去,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在说,他们都是谁呀?这时,快嘴快舌的阿梅婶告诉大家,他们是阿山叔的妹子姑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哦,我想起来了,阿山叔是有一个女儿,听说在广东打工,但她是什么时候嫁的,夫婿又是谁,家在哪里呀,就全然不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得在2000年前,阿山叔和我们一样都住在老家祠堂。祠堂老屋密密麻麻住着二三十户人家,做饭的时候,只要有人家在做鱼干子炒辣椒,又或韮菜煎鸡蛋,那股香辣味穿厅走巷,弥漫屋场。吃饭时,我们都会搬张椅子端上饭碗齐聚在厅里,然后你一夹鱼干子炒辣椒,我一夹韮菜煎鸡蛋往对方碗里夹,彼此尝尝,都说,好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放学回来,我常坐在门墩上,看着隔壁家叔公织斗笠,也听他讲聊斋的故事。其间,也常常遇见有谁家的妹子姑昌带着小孩回娘家。在家的阿娘叔姆都会热情招呼,搬张凳子叫他们坐坐,又或端来一碗茶递到他们手上,又或抓出一把花生、几块蕃薯干塞进小孩口袋,嘘寒问暖,很是亲切。这种场景是常有的事,哪家嫁出去的女儿都一样的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再说,那个年代,只要本祠堂有谁家的女儿放了人家,又择好了出嫁的日子,谁家就会忙着蒸水酒,做嫁装,纳鞋底做拜鞋。如果待嫁姑娘忙不过来,屋场上好心的阿娘叔姆白天忙完农活,晚上就会点上煤油灯来到姑娘房间,有的帮着纳鞋底,有的帮着剪鞋面……当然也少不了说些妇娘间的悄悄话。这里有爱,有关心,更多的是期盼。</p><p class="ql-block"> 而且,姑娘出嫁前的一些日子,邻里之间,大家会早早商量着计划好请待嫁的姑娘来自家吃饭。上家请了下家请,阿娘请了大婶请。祠堂人家户数多,按每天请一顿饭计算,这个姑娘足足能吃上一个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年的腊月,阿山叔的老妹阿兰姑要出嫁了,我母亲与屋场其他阿娘叔姆商量好,初六由我家“请新娘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初五正好是逢圩的日子,母亲好早好早就在圩上买来一条草鱼,一斤多猪肉,生怕会没卖似的。初六一大早,又杀了家里仅有的一只母鸡。快吃午饭的时侯,母亲嘱咐我去请来了阿兰姑。这时,母亲象过年一样也做好了一桌子菜,从厨房出来,笑容可掬地招呼阿兰姑坐在八仙桌前,然后端来一碗酒娘蛋,叫阿兰姑趁热吃。饭间,我们围坐在一起,母亲时不时的往阿兰姑碗里夹些猪肉、头牲、鱼肉什么的,还不停的说道:“阿兰,吃,吃……”很是亲切。当然,也语重心长地对阿兰姑叮嘱一番,说什么嫁到婆家,要孝顺公婆,夫妻要和气,妯娌间有事要商量。母亲最后还说,希望阿兰姑常来娘家看看,看看我们这些阿娘大婶……阿兰姑禁不住流下眼泪,不停的点着头,母亲也跟着流下了眼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正因有了“请新娘饭”这个习俗,不管谁家女儿,都与屋场上的叔伯兄弟、阿娘叔姆打了个情结,出嫁后回了娘家,那家都能认识,就连她们走路的声音,仿佛也能听出她是谁家的女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说来也巧,今天刚好在老家祠堂门前遇见了一位大姑娘,她只是看了我一眼,便擦肩而过了。我觉得她有些面熟,好像是哪家的女儿,想了好久却又想不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迎面,一阵风吹来, 冬阳下,也有几分微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抬足再次跨进祠堂老屋,缓步由下厅走向上厅,心底暗自在问:祠堂老屋的烟火味,还像当年那般浓郁香馨吗?</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