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徐家汇天钥桥路王家堂的房子里,婴幼儿时期是住在徐家汇华山路2082号“发兴肉店”楼上,那时的印象一点儿都没有,小囡小还不记事。妈妈讲起,她上班忙实在没有辰光管我,晚上幼儿园老师开会,也是抱着我去参加的。老师们都喜欢我, 逗我,叫我“小大块头”。听大人讲,白天请一位叫“小辨子拉娘”领我,还吃过她的奶。</p> <p class="ql-block"> 对于她,我朦朦胧胧有点记忆,人不高也不瘦,是个苏北妇女,她很宝贝我,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她有个比我大一点的儿子,不知其名,大家叫他小辨子,他头顶部结了个小辨子,脖子上套了个银圈。按他们苏北乡下的讲法,是为了栓住他,揪牢他,避邪。母子俩寄住在华山路我家隔好几个门面的五金店二层阁里。后来回苏北乡下,再也未曾见到。又有传说,小辫子长大了,卸下了银圈,到河里戏水,淹死了。可以想像小辨子拉娘有多么的悲伤,尤如祥林嫂丧子一般,小辨子拉娘和她儿子一直存留在我脑海里,没有机会没有可能去看望她们,感恩她曾经给我的爱抚和哺育。</p> <p class="ql-block"> 在我三、四岁时,家里送我上托儿所,这一段有点粗粗的记忆,回想起上了“文德托儿所”,地方在天平路179弄到底一幢楼房的底楼。教室是在客堂的前后间,好像还有只天井。国民哥搀着我的小手,过了马路从天佑里弄堂穿到天平路,过马路就是179弄门口。这里有馄饨摊,三哥有时会摸出几分钱,喊一碗阳春面,两家头一道吃。阳春面宽薄滑爽,和着骨头熬的清汤,热气腾腾的面上放一小撮猪油,飘上几片大蒜青叶,几口下去,那滋味没法形容,终身难忘,至今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了。</p> <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位叫刘美萍的老师,也令我难忘的。她幼师毕业分配到天平路第三小学幼儿园,是妈妈带教她。她很欢喜小大块头的我,抱我买糖给我吃,送玩具礼物给我,要认我做过房儿子。妈妈抱着我去过她四川北路的家,还和她一起在贝当花园(衡山公园)玩。反右时她先生被划为右派分子,发配到大西北。她没有生育,后来的人生很苦。我从农村插队回来在闸北区小学任教,曾经听同事讲起刘美萍老师,在与我同一学区的普善路第二小学教学,长大了,羞于表达小辰光的情感,一拖再拖,始终没能鼓起勇气,拜见昔日宝贝小大块头的刘阿姨,也不知您现在过得好吗,只能为您祈祷,祝您平安长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