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喜欢栽花种草几十年了。</p><p class="ql-block"> 少年时期,暑假随母亲去乡下(原巴县,兴隆场;后名”迴龙坝)玩儿,见外公在自家小院子前前后后种了不少花花草草,耳濡目染之下,幼稚的心里从此埋下了懵懂的印迹。</p><p class="ql-block"> 成年以后,自然而然就爱上了侍弄花花草草。</p><p class="ql-block"> 待到参加工作、每个月有了固定的正当收入以后,就开始趁着“赶场天”去集市上的花市、买自己喜欢的花草小苗、再随手买个花盆,拿回家种上。</p><p class="ql-block"> 我的栽花种草历程,也经历过无数的失落与坎坷、也承载许多欢欣、惊喜!</p><p class="ql-block"> 从年轻时喜欢“热闹的繁花似锦,姹紫嫣红” 到后来的“松、柏、竹、桩” 再至“山石盆栽、藤萝、半枯桩景,野生兰,下山桩……”</p><p class="ql-block"> 养花几十年,身边于不知不觉间聚拢一帮朋友。</p><p class="ql-block"> “养花的、养草的,喜山石盆、好树桩景的,喜旱盆、爱水盆、专养水旱盆景的” 有痴迷南派“水盆、旱盆、山石盆、桩,景中讲究 空、漏、透、瘦,神韵婉约、灵秀”的朋友;也有成天琢磨北派“山石、古柏、黑松、五针松、老桩;意寓 高远、厚重、豪雄、壮阔、粗犷” 的朋友。</p><p class="ql-block"> 最讲究的,还是那几个“养草”的朋友。</p><p class="ql-block">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具备了几十年的养兰历练,几个人家里现有的草,都是正尔八经的“下山草(大山里采回来的野生兰草)” 什么“寒兰、剑兰,春兰、墨兰,惠兰;线艺、狹叶,荷瓣、竹叶瓣、水仙瓣、梅瓣,素心、宫粉……” 一帮人偶尔一聚,聊起“草”来,三天三夜吹不完。</p><p class="ql-block"> “陝西岚皋县山中秦岭深处的墨兰,重庆城口县大巴山里的春草,隆昌县大山里的春剑隆昌素,秀山、彭水、巫山县的荷瓣春草,几个人如数家珍,信手拈来。</p><p class="ql-block"> 说起个人喜好,那还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p><p class="ql-block"> 喜植“多肉”类仙人科的,宠攀缘藤萝或悬崖式临风垂吊的、好大花的、爱长绿的……</p><p class="ql-block"> 玩儿花卉、绿植的“老玩童” 们构成了一个个纷繁复杂的人际圈儿,那里面基本上可以按“界、门、纲、目、科、属、种”去区分近同嗜好的小圈子。</p><p class="ql-block"> 他们探讨、议论“藤” 于积极攀缘进取中、追索阳光、向往峰岭之上,悬垂于巉岩嵯峨间乘扶摇之助、起苍岚之舞。</p><p class="ql-block"> 养山石、墨竹、古桩盆者,侃山之峻熙、石之灵秀,竹竿深褐凝韵、姿挺拔、叶碧似黛、其神销魂。</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个人、有点儿真正的、有趣儿的、有意义的爱好,亦非空穴来风,总应该是有个什么缘由。</p><p class="ql-block"> 我于日常生活中的一九八七年、是人生中的精神上最颓废、生存状态最最低谷期。</p><p class="ql-block"> 遭自己“曾经忠心耿耿地一步一趋跟随的师傅构陷” 被厂里除名、而失却赖以生存的那一份工作……</p><p class="ql-block"> 失意之极,往邻水县乡下的朋友家小住。于宁静的小山村中修复心底创痛,以澄澈的御临河畔汨汨清流、浇灭心中的怒火,让鸡鸣犬吠、晓升晨曦、落日晚霞,抚慰、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p><p class="ql-block"> 忽一日,闲踱于院场远端前几年新建猪圈外、建圈末用完的条石堆里,仿佛挤压着一棵什么小树苗。</p><p class="ql-block"> 那枝叶从横七竖八的条石堆中顽强的伸出头来打探外面的世界。我凑拢去,掀翻三两块条石;是一株樱桃树!</p><p class="ql-block"> 被一大堆条石挤压几年后,樱桃树杆七弯八翘,裸露的桩根曲虬髯张,小孩儿拳头粗细的主杆上、曾经被条石挤压过的千疮百孔、虽已癒合,但是,那通体创痕塑就的苦难,与今日自疗后的沧桑,无不动人心魄且令人敬佩……</p><p class="ql-block"> 与朋友父母商议、经他们同意后,我掏钱买下了这一棵樱桃树桩。返家的前一天,从石头堆里挖出了这棵树。</p><p class="ql-block"> 地上部分只保留了七、八十厘米曲屈迴旋的龙形主枝,下面三十厘米圆形护心泥,用编织饲料口袋包裹扎紧实,搭乘一趟回市区的长途汽车,“樱花树桩”回了家。</p><p class="ql-block"> 我栽花种草生活中的第一株“树桩”类修练由此启程……</p><p class="ql-block"> 把此桩搬回家时、正是八月末的高温天气,树桩入盆落土颇费了一番心思。四十公分一号盆、小青瓦碎片、混合着木炭垫底,三分之一砾石、三分之一腐质土、三分之一风化石,上盆一次性浇透定根水,隔三差五的往枝杆上喷雾,三个多月以后,狠下心抹去多余的新生嫩芽……</p><p class="ql-block"> 三年以后,樱花树桩基本定型,第四年,樱花桩结果了,前前后后摘下来半斤多甜甜的、殷红的樱桃果实。</p><p class="ql-block"> 从三十几岁开始痴迷养桩后,几十年间,曾涉足不少荒山野岭与名山大川,初时往山野间寻桩,都不太远,无非就“巴县、綦江、江津、璧山、北碚” 偶尔去花市上买点罕见的“两面针、黑松,槭木、小叶榆、崖柏” 后来往南川、黔江、开县、彭水、酉阳、秀山、巫山、城口,寻“黑塔子(乡下有称;猫卵子、叮噹子、油柿儿、玲喇子、乌柿…等)红籽(学名:火棘)岩豆(学名:鸡血藤)八月瓜、油麻藤,野生猕猴桃”等桩材。</p><p class="ql-block"> 最疯狂的时候,三两个朋友驾车往贵州,云南,川西等地,找上当地山民做向导、一众嘻二三人物?背着吃的、喝的,往深山老林里钻几趟。</p><p class="ql-block"> 沿途碰上有中意的桩材,就用小排笔蘸红油漆做上记号,谈好价钱,委托给向导找人来挖。挖出土的树桩按红漆点定的位置锯好了、再给我们打电话。</p><p class="ql-block"> 双方约好时间,到时候放一台加长东风大车去云南、贵州或川西运桩。</p><p class="ql-block"> “下山桩”弄回来,哥儿几个按自己所好选取,各自找适合养桩的地方去落土、定植。后期再根据成活率、不同形态,派系、风格准备浅盆、签筒、腰盆、圆盆、方盆,红泥,紫砂泥盆……</p><p class="ql-block"> 兴趣所致,卑微陋室有养“藤萝;贵州、云南、陝西等地采挖回来的的鸡血藤,叶片各异的珞石藤,爱之蔓、法国白葡萄等。草:收、采过的草中,现有十多处省、市、县的墨兰、剑兰、极狹叶寒兰,惠兰,数量最多的是 春兰” 也有不起眼的“黄荆老桩、野杜鹃花大桩”类常见之物。</p><p class="ql-block"> 迁居往现住小区五年了,外出散步途中,近处小道边见到几株“小叶榆树”苗,前前后后用了两、三年的时间采挖了几棵适合盘扎、装盆的小苗回家。熟悉环境后,散步圈子走大一点,远远近近的山崖、荒岭上又见了几株“火棘”苗置身于乱草丛中。又花了几年的时间,备齐采桩工具、选天气稍好的时候,陆续把适合装盆的“火棘”大桩、小桩都挖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由于采桩时节掌握得比较好,前前后后挖回来的树桩、成活率达到了80%以上。</p><p class="ql-block"> 因喜好此项,每一年驾车远游、或往近郊、区县出游,都会在下意识里有意无意间搜寻适合“上盆”的桩材、苗木,藤萝,奇岩、异石。家里现存的“龟纹石、大理石,砂积石、英石,龙骨石、斧劈石、太湖石、花崗石……”都是出游旅途中,从各地捡回家的。佳缘所致,曾经在出游途中的陝西、重庆交界处老国道公路边排水沟里拾到一块儿价值颇高的龟纹石。</p><p class="ql-block"> 石头不太大,有三公斤多重,如果送出去,当年的市值应该不低于七、八千元人民币!</p><p class="ql-block"> 前年,一家三口驾车往云南,游洱海途中、于公路边又遇到一块儿天然花崗石。在公路边沟里就着山泉洗刷干净,七十多岁衰翁鼓足劲儿、独自抱上车稍感吃力,估摸着应该有七、八十斤。抱这块儿石头往后备箱装车时,心里响起一首歌 “你激励了我” </p><p class="ql-block"> 只要这一块石头,如果切割得当;刚好够置一个四十五厘米的汉白玉盆儿、或四十五至六十厘米紫砂泥浅盆、无论“水、旱或水旱相依,山石、桩附石” 情况下,独自成景!</p><p class="ql-block"> 喜好栽花种草几十年、侍兰、盘桩,养藤萝,已近三十多年时日,把这玩意儿玩儿地无怨无悔。时不时的有身边的朋友、或走得近的小兄弟埋怨:“大哥栽花种草、盘树疙兜恁多年,自己家里没有看到几盆值钱的盆景,啷个把好看的都拿去送人了嘛……” </p><p class="ql-block"> 现实生活中的“官场” 生意场上,附庸风雅者众众。有的是爱其形、或喜其神,怜其秀、悯其韵,慕其高远、羡其壮阔、赏其魄魂……</p><p class="ql-block"> 出自无名卑微之手、有者以赏,何幸如斯?!</p><p class="ql-block">九七年,一公干法规处朋友、家里一株“某企业老总”专程从广东朋友手里求购,价值四十余万元的春兰,养三年多以后出现了问题。此草送来手里、只剩“悠悠冤魂”数缕。</p><p class="ql-block"> 在吾陋舍悉心侍弄二年后,深紫色紫砂泥专用兰筒中的春草、竖起来二支花剑。处长降临寒舍取草后,叮嘱;“从今往后,凡是往政府部门、机关办你生意场上的手续及事务,先给我打电话!”出门后,复回头送两条软中华示意、示谊。</p><p class="ql-block"> 家里稍稍受看,或初具雏形的花卉、小苗、树桩、山石、桩藤盆栽、盆景,总有“官场、商场,部队、六扇门”及其他的衙门友人驾车临陋舍言索。</p><p class="ql-block"> “人怕出名、猪怕壮”</p><p class="ql-block"> 肥了以后,肯定等着挨刀。</p><p class="ql-block"> “因为…你又不是宠物!”</p><p class="ql-block"> 其实,因“玩物” 建立起来的情感,比起靠“吃、喝、嫖、赌”强立的关系相较,前者情坚且实。大家心里都踏实、更无后顾之忧、长相與之虑。</p><p class="ql-block"> 因好栽花种草,于无意间拥有不少“有地位、或有势力、有实力、具权利且说一不二”的,真正“有身份证的朋友” 一来二去,自己逐渐生活得顺风顺水,外出办事儿亦尽享通达之幸。</p><p class="ql-block"> 年纪上来以后,往远山攀巉岩、涉陡峭采桩的事儿皆成过往,心里只有回忆。但是,那些峰岭上的风光,逶迤于沟壑高低的山路,狂风中怒号的松涛、苍翠群山的绿浪翻涌,还有那些碧黛深处的百鸟欢歌……</p><p class="ql-block"> 一如掌中溪水、絲絲缕缕、点点滴滴从指缝间无声的滑落、流逝。但是,那些曾经的拥有,豪情万象的旅途,那些跋涉中与之相伴的朋友与欢歌笑语,馨之依然,谊之依然。</p><p class="ql-block"> 小区旁边的一条断头路上新建起项目部,十几台“挖机、推机”被大马力平板车拉到工地,散步蹓弯儿总能看到那里的建筑工地上日新月异之象。</p><p class="ql-block"> 我告诉同行散步的老伴儿,“那边山坡上芦苇丛中的红籽(火棘)必须要去挖了,不然,过两天推机一进场施工,我看中的几棵红籽就冤死了!” </p><p class="ql-block"> 从年轻的时候起,我搞栽花种草这些名堂,老伴儿从未反对或干涉过。</p><p class="ql-block"> 连续关注了几天的天气预报,挑了个适合的天气,带齐工具往荒野中走去。经常往荒山野岭中采挖桩材,城市边际处挖树桩,工作量相对轻松多了。一两个小时、挖一颗略大点的桩材,粗略剪切清楚不成问题。三、五天的时间,那一片地里被我看上的红籽,都被采挖、修剪后弄回家了。清洗、修枝、整形、消毒杀菌、配土、上盆,浇定根水。于南方的隆冬时节把“下山桩”上盆,是养桩材的绝佳时辰!三个月以前装盆的桩材,都已经动芽了。</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小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清汤寡水,除了身体健康,他项则一事无成。少年时期为照顾好体弱多病的母亲而时常缺课,直到小学五年级了,脖子上才系上心心念念的“红领巾” “政治生命”一遍惨白。那怕是成年以后,也曾跻身于“市级标兵”之列、被遣往某“干校”进行培训,或因“缘分”未至、或为“运所不逮” 荣华失之交臂。惟喜爱了几十年的花花草草常伴吾身,所以情寄苍翠青黛,意往危崖万仞,取高山悬涧清露之润、以泽心渴,仰东方松柏梢头晓阳晨曦,聊慰己身。</p><p class="ql-block"> 闲思古人庄周的“逍遥游” 如下意识中行“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之思、之为;名利、权势又为何物?!</p><p class="ql-block"> “无己、无功、无名” 之境犹“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引超凡脱俗之思、之意……</p><p class="ql-block">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祈群山苍翠微以朋、祷天地灵秀以友……</p><p class="ql-block"> 斯人,与谁以归?!</p><p class="ql-block"> 惟无形、无象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24 年 1 月 23 日</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