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花

冰洁

大雪节气那天我去爬山，山上草地枯黄，连树上的叶子也不剩几片。走在山间小路上蓦然回首看到一片芦苇花，银色的花蓬如火炬高高的簇拥着，昂首在蓝天白云下。清风摇曳，如银波荡漾，起伏之间，花浪缱绻……我当即停住脚步，快步来到她们身旁亲吻着，她没变依旧是身体纤瘦空心，孱弱地随风摇摆，这场景太熟悉了。

早年我下乡时，也是这种十二月天生产队决定，利用农闲季修渠挖河，这活儿比人工拉犁还累，中间休息大伙都是半躺晒太阳，我眯着眼望远处看，一片白茫茫，定睛一看是芦苇花，风把她们吹得东倒西歪，可风停她们立马又直直的站立着。“干活了！”生产队长一嗓子，我们这些知青们，立马跳到河里挖淤泥，干起活来毫不含糊，当地老农都心疼地说：“这条河有十年没挖了，今年让你们赶上了，一个个细皮嫩肉的跟芦苇花似的，还挺衿风霜雨打，她的脾气是，倔强有股子韧劲儿。我记住了，她“坚韧、坚强。”

工作后也是在寒冷的冬季，一天学校安排我，第二天第一节课，为外地参观团老师、领导们上公开课，头一天校长千叮咛万嘱咐，只能成功不能出错，我也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哪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第二天一大早就像今天这样大雪封门，（雪下得比今天还大，时间是11月27号。）三十多年前下雪天，公交车很难坐。孩子爹又出发了，没人帮我，我要先从城西边自己家，把孩子送到十里地远的，护城河东边的娘家，才能倒回来到城中心处去上班。那时只有一个心思，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迟到。早上五点钟闹钟一响，我像战场上冲锋号响起的战士，容不得多想，爬起来用大衣裹紧孩子，抱着她往汽车站跑，万幸坐上车了，下车后走在护城河边上，寒风刺骨把一岁多的女儿冻哭了，我指着河边芦苇花哄她开心……当我完成上课任务，瘫坐在办公室时，想想这一早上的战斗，心里酸酸的，可又一想那片芦苇花，不讲究条件的优劣，不计较环境的好坏，不张扬默默地只要有一方水土，都能齐刷刷的长出自己的风景，都能哗啦啦的开出自己的精彩。我又有什么可报怨的？

岁月的更迭，在江湖历练四十多年的我，已经让麻木的心带走了风雅。今天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遇见，心还是醉了，此花说花不是花，像雾又非雾。风轻轻一吹，那甜甜的微笑，温柔的让我陶醉，她的的朴素纤羽柔细，像极了我们这些老知青们，经历沧桑给点阳光还能燃起发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