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并非在人间

三余居

失格并非在人间

日本人太宰治的一本书叫《人间失格》，通篇充满凄凉，读时心情困之又困，难以舒展。

作者太宰治，原名津岛修治，出生于1909年，自杀于1948年。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这是太宰治的名言。他认为，他在人间失去了人格。这也是书名的由来。

对于太宰治，他自认为看透了这个世界，却不曾在内心迎合。一方面，他表面上自媚于这个世界，无限地顺从；另一方面，他内心里自虐于自己，无限地抗拒。

太宰治的文字被称为负能量的集合体，一个致郁的内心，呈现出来一定是致郁的文字，因为忧郁的本性，注定他无法逃离忧郁的伽蓝。

太宰治痛苦着自己的思辩，复杂、反复、偏执的思维习惯，铸就了他的文字特征，这个特征就是大篇幅的心理刻画。太宰治用心理刻画的手法写小说，用人物内心的感受来刻画小说中人物的性格，用环境影响出的人物情绪来刻画环境的变化，用事件发展的可接受程度来刻画故事的情节。笼统地说，通篇文字中，都是心理活动的展现。人之所以能被感染，就是因为心理上的迎合，大篇幅、高频率、深层次、广角度的心理刻画，很容易引起读者的心理共鸣，不自觉的共情了读者。这就是太宰治的文字得到追捧的一个现实原因。

太宰治一生的纠结是凄凉的，凄凉的人生带来了凄凉的文字。这种凄凉不同于川端康成的凄美，川端康成的凄美带着人生的渴望和未来的奔赴；而太宰治的凄凉，带着人生的无助和黑暗的指向。太宰治对于自己的纠结，唯有一种解脱方式——逃离，逃离家乡，逃离亲人，逃离人生！他的一生都在用自我放纵逃避现实社会，当他感觉现实社会无法用放纵逃离时，无奈之下，只有选择逃离人生。所以，太宰治的凄凉是黑暗的，被这种凄凉所共情，也足以说明共情者的逃避愿望。

无法逾越自己，源于太宰治纯粹的内心恪守。他用丑角形象奉承厌恶的世界，内心的恪守从不曾屈服于现实，不能融入其中，又无改变现实之志。在自责中陷入偏执困境，不能自拔，也不愿自拔，是他无解的心灵。在心灵与现实的一次又一次交锋之后的，一次又一次地用放纵来渲泄不满。他用懦弱对抗现实、用毁灭自己博取内心平衡，这种消极、扭曲、荒诞的价值观充斥在他的文字中。这既不是出世，也不是入世，而是病态。我们中华民族的大众哲学中，有“世人笑我太痴癫，我笑世人看不穿”的豁达，世事洞明即可游刃有余。如若，太宰治看穿了世事，故作痴癫，也不至于生活中在苦闷和纠结中。

余华因“无知”而“活着”，太宰治因“洞明”而死去。余华的“活着”诠释着悲哀，不论身边发生过多少伤心又伤及人性尊严的事，依然能“活着”。愚昧无知是他还有活着的唯一合理解释，没有尊严上的道德判断又何来生与死。太宰治固守的尊严太清澈了，以至于不能有一点玷污，当他的环境无法满足他清澈的心灵时，他会毫不犹豫的守护这方纯粹的清澈，所以说，他是因为“洞明”则死去。我们且不论他坚守的客观价值何在，但至少他认为他自己守住了这份清澈。尽管他现实生活如此污浊！

不快乐的人写不快乐的文字，不快乐的文字吸引不快乐的人。心理学上有投射认同的现象，当你倾听对方的时候，不自觉地认同了对方，这也解释了心理咨询师成了患者的原因。读太宰治文字，但不能成为太宰治文字中的凄凉原形，也只能作为一个鉴照，衡量自己人性的不同方面，鉴知未来的可选路径。

人看到的是自我，难以认知本我，所以，需要在不断地学习中，发现自己、实现自己，这才是人生应有的态度。所以说，失格并非在人间，而是在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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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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