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很久很久,没有想起父亲母亲了。</p><p class="ql-block"> 不是不想,是不敢想起。</p><p class="ql-block"> 那一切的一切。只是想,让父亲坐坐我的沙发,坐在我的沙发上抽抽烟,让母亲在厨房里唠叨唠叨。可是,一切都是枉然了。只是虚无缥缈的想象,想象,只能是想象。</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不懂,真的不懂,父亲抽烟的姿态。真的不懂,母亲总是那样的忙碌。日子是那样的甜蜜,那样的让我开心。</p><p class="ql-block"> 我只知道,世间一个天空,一个大地,天地之间一个人,铮铮铁骨,头顶天,脚踏地,他可伏天拜地但不软弱,他可顶天立地但不自横。</p><p class="ql-block"> 想起父亲母亲,就想起那样多的岁月,那样多的日月星辰。太阳落了月亮自然升起,可母亲的缝缝补补从未停止,父亲的茶罐里依然是油油的飘香。春夏在更替,日月在轮回,父亲母亲就在这样的更替轮回里收割一轮一轮的岁月,栽种一行一行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那大铁锅里的青稞面糕,那飘在水缸里的黄瓜,还有客人到访时的白面油饼和炒鸡蛋,那臊子鸡蛋汤下挂面。日子在来来往往里丰富,母亲的一篮子一篮子的鸡蛋换来了油盐酱醋,也招待了四方的亲戚和父亲的好友,于是都认可了母亲茶饭手艺的高超。但母亲总是对我们说,吃不吃的要抬上呢,其实还不是自家娃们吃上了。所以那时候非常盼望家里来亲戚,更盼望父亲的朋友到访,既可以吃到面包、蛋糕、饼干之类的平常吃不到的好东西,还可以有油饼和炒鸡蛋吃。那时的母亲不吝啬,给客人满碗满盘的时候给我们一点点解解馋,其实不止一点点,饱餐一顿不足为过。</p><p class="ql-block"> 同为饥荒年代的经历者,我没有感觉怎样的挨饿,现在想想,是我的父亲母亲,是他们,把苦难一点点揉捏,揉捏成一缕缕的春风,芬芳满园。我们就是园里的孩子,幸福地成长。</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回忆悠长,苦涩而甜蜜。总有几个阴雨的夏日,天濛濛,地泥泞。一户户人家暂时的被隔离,村庄迎来了难得的宁静。进不了庄稼地,那一方小小的土炕就成了母亲的战场。针线飞梭在母亲手里,一块块的布片就成了一件件的衣服,成了一双双的鞋子。至今也不明白,明明是放在布片上的棉花,怎么就钻进衣服里变成棉衣了。当然,这样的雨天不多,好多的活计只能放在晚上了。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缝补的衣服和白天的活计没有两样。“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母亲并不知道这些,她的嘴里经常念叨的是“宁可肚子饿,不可袖子破”“不吃百家饭,不穿他人衣”。庆幸自己,有母亲的呵护,没有穿破破烂烂的衣服,也没有忍饥挨饿。</p><p class="ql-block"> 也是雨天,母亲缝缝补补的时光里,父亲也不闲着。火盆上支起一口小锅,不一会锅里就漂出诱人的肉香。水在沸腾,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我们也就围拢在火盆边了。腊肉骨头,白水煮,啥调料都不用,这辈子享用的最好的美味了。吃完骨头吃完肉,还有肉汤泡馍。调上一点点盐,撒上一点点葱花,一小锅的肉和汤就被我们姊妹几个瓜分干净了。父亲总是开心地笑着,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 回忆总是不知不觉涌上心头,漫上眉梢,不觉潸然。望望窗外,天色微明。今日大寒,愿天不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