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欲养亲还在

丛小样

　　母亲今年84岁了，如果不是八年前的那次大手术，身体还是很硬朗的。

手术那年是2016年3月，腰椎打了12颗钉子，不能弯腰。但是母亲又很要强，所以没事的时候，家里有点小活儿她也想动弹一下，稍稍的弯弯腰也是常有的事儿。去年的时候，母亲就和我说，今年可能要出不了门了，腿也疼。她每次出门都得吃上两颗止疼片才能到小区的凉亭坐坐。

这两年照顾父母都是大哥在做，有大哥在我也就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了。其实照顾老人不单单是做顿饭、打扫卫生那么简单。因为年龄大了，需要陪他们洗澡、剪头、洗衣服、洗床单被罩、剪指甲、唠唠嗑遛弯等等，事无巨细。这两年真的是特别感谢大哥。大嫂在威海虽然不在母亲身边，但也常常给母亲打个电话，唠唠家常，她记得母亲爱吃鱼，时常给她邮寄一些当地的特产鱼。

儿子去年结婚后，大哥回威海了，照顾父母的责任又落在了二哥二嫂身上。有两个人照顾父母我就更放心了，也特别感恩我的二哥和二嫂。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还在上班，所以他们都特别支持我的工作，不让我操心老人的事儿。

不过最近发生了两件事儿让我特别自责。有一天晚上，母亲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洗澡，穿衣服的时候，由于腿脚不灵便，有个人想帮忙，可明显又有嫌弃的举动，用手指拎着衣服的一角帮她穿衣服。母亲是一个多名聪明又敏感的人啊，她马上意识到，这个人想帮她，但又有点嫌弃。母亲赶紧说不用、不用，自己慢慢穿能行。回到家里，母亲心里特别难过，所以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说就是说说这件事，心里不好受。我一下子就意识到了母亲当时的心情，我也特别自责。我说，妈，以后洗澡我和你一起洗。母亲说，你不是忙工作嘛，我说工作再忙，洗澡的时间还是有的。

第一次陪母亲洗澡，我是看着她洗，给她拿了凳子坐着。那天洗澡的人也多，母亲在洗澡堂不能待时间长，会眩晕，于是我说，我给您搓。第一次，我认认真真从头到脚给母亲搓澡，搓了两遍，母亲说可以啦，可以啦。换下来的内衣我也一起拿回家清洗，母亲说不用洗的那么勤。我说，洗件衣服不费事，都是洗衣机在干活，不勤洗可不行，以前有二嫂帮忙，现在我也不能因为说工作忙，啥也不干呐。我说洗的干干净净轻轻爽爽，屋里没有其他味道，那多好。明显感觉母亲心情好多了。

还有一件事儿，母亲从不让我给她买衣服鞋子，她告诉我，她啥时候想买衣物会告诉我。母亲的脾气我知道，每次给她买衣服都得征求她的同意，不然就会发脾气，我知道她那是节俭的习惯，也就顺着她了。有一天，她跟我说，你去给买双棉鞋吧，广告上的足力健，我说好啊。马上去商场，和售货员说明情况，售货员很通情达理，说老人不喜欢可以给退。有了这句话，马上买了一双，回家试穿后母亲说特别舒服，看的出她非常开心。她说，她原来穿的鞋子是邻居给的，她们几个老太太在一起唠嗑的时候开玩笑，说，别看人家把鞋子给你了，等到了“那边”人家会要回去的你就没有鞋子穿了。虽然是一个笑话，但母亲往心里去了，所以才让我去买的鞋。这次她说，我的多穿穿这双新鞋子，不管到哪都是我自己的谁也要不去，我听了又好笑又心酸。母亲常和我说，她什么都不用买了够穿了。

头年她感冒了，实在挺不过去了，晚上给我打电话，我和爱人马上开车接她去医院。一个老人有病肯定状态不好，帮她穿上她所谓还好的那件羽绒服，头发乱糟糟的也顾不上了，可我仔细一看，那件羽绒服真的是太旧了，我啥也没说，领着母亲看医生打点滴，本打算住院，医生给的建议回家控制好血压就行。

送母亲回家，母亲说，折腾大半夜，你俩快回家吧。我说妈，你这种状况我哪里敢回家。就这样，我在母亲家连续住了5天，每天两遍测血压，按时吃药，但母亲吃不下饭，我就劝她能吃一口就吃一口。就这样，母亲像完成任务一样去吃饭，血压控制住了，病情就好了一大半，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母亲的病就好了。我和母亲说，你这件衣服不能要了，太旧了，母亲说很好、很好留着吧。这次我没有再听她的话，我去商场按照她的尺码给她买了一件新的棉衣，回家一试，母亲可喜欢了。我说把旧的扔掉吧，别穿了，您再穿这件旧衣服，我们这做儿女的心里得有多心酸啊，又不是生活多困难，就一件衣服而已。母亲听我这么一说，也就同意了。

母亲是一个特别聪明的老太太，现在年纪大了，她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很明白。她把工资都拿出来交给了二哥二嫂，说你们做啥我吃啥，我想吃啥会告诉你们。二哥和二嫂特别的孝顺，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等，全都包揽。我也因为有这样的哥嫂感到特别的幸福。

母亲和我常常会谈起生死，母亲说，她不怕死，就怕遭罪，我说一定不会的。我陪她唠嗑总是会说说孩子的事儿，孩子的事儿能激发起她的热情和想象，参与到这些话题中，她就会感觉生活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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