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过腊八庆大年

鄉老九

喜过腊八庆大年 鄉老九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在咏梅的诗韵中，即将迎来甲辰龙年。因为“每逢佳节倍思亲”，又让我在癸卯兔年腊月里对家乡心驰神往。 我的家乡张湾村——从小我就生长在您身旁，喝的是秧塘水，吃的是里湖粮；犹闻西河水流声，我浑身是力量；梦见乡亲们的脸庞，我乡情就偾张。 黎明时分，五更鸡鸣告诉我，朝霞就要铺满天际，那是我的父老乡亲捧出醇香的美酒要灌醉太阳。 想那“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时节，张湾祠堂门前的大塘柔波荡漾，三两鸭子在此闲庭信步，水波泛起一圈圈涟漪，那是我对家乡缠绵的情丝。蓝天白云下阳光普照的张湾村，闪耀着七彩的光芒。那金灿灿的岁月如日中天，欣欣向荣，蒸蒸日上。温馨恬静似桃花源的家乡，鸟声婉转，鸡鸭和鸣，怎不叫我魂牵梦绕？ 由此，童年时代少妇们呼唤孩儿回家吃饭的银铃声又在耳畔回荡。我仿佛听见了腊月初八的早晨，呆在柴扉门前花信年华的母亲，一声声呼唤着：“孩儿们，快来喝香糯的腊八粥吧！” 母亲深情的呼唤，让我在父恩母爱的长河中游弋徜徉。那思绪插上忆之所兴的翅膀，瞬间就勾起了我的暇想。在家乡同父母姐妹们一起喝腊八粥的峥嵘岁月，那是最值得炫耀的诗和远方。 百节年为首。其实，过大年的味道是从腊八粥里熬出来的。 腊八节，俗称“腊八”。相传腊月初八，是佛祖释迦牟尼成道之日，称为“法宝节”，是佛教的盛大节日之一。所以，古人在这一天就有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丰收吉祥的传统了。后来又演变成喝腊八粥的习俗，谓之驱疫迎春。因此，过腊八节，喝腊八粥，就是祈求百毒不侵，祛除病灾，人人平安，日子红火。 小时候，在我们唱着“糯米莲子小红豆，家家都熬腊八粥”的儿歌声中，妈妈就为我们忙起了腊八节。 妈妈在腊八的头天晚上，就淘洗净大小米和糯米，泡胀红绿豆，滤尽黑芝麻，剥好花生米，再加上红薯干豆粑丝等十多项土特产操弄齐备后，放入汤罐内，半夜时分就开始用小火炖煨，一直炖煨到腊八清晨，这一锅美其名曰的“腊八粥”就熬好了。 腊八早晨，妈妈喊我们喝腊八粥了。当她一揭开汤罐盖，那粥稠味浓、爽糯清香倏忽就沁人心脾，让人馋涎欲滴。有诗为证：“腊月八日粥，传自梵王国。七宝美调和，五味香糁入。” 随即，母亲用大麻碗盛好了腊八粥，我和姐妹们围坐在父母身旁，全家人爱在一起的味道熏满陋室，端起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口齿生津的喝了两大碗。华夏民族以传统的习俗喝腊八粥，过成了自己的狂欢节，真个是“嘴里喝的呼呼响，心里想的年到头”。这样的味道，不正是陆翁笔下“新吹麦饭满村香”的写照吗？ 喝完腊八粥，全家人都怀着祛除灾星、百毒不侵的坚定信念，身体倍儿的棒，以铁的臂膀和腰脚充满了精气神，朝着新春大年奔去。 于是，在“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的童谣中，父母们更加忙碌起来，他们默默无闻用鞠躬尽瘁的父恩母爱，为儿女们光鲜亮丽过一个丰盛的大年而负重前行。 父亲在歇工休憩之余，和几位村民合伙涸泽而渔，穿着长靴站在刺骨冰彻的淤泥里，用土块作坝围堰起湖田边的浅沟小凼，舀干浅沟小凼的水后，捉到了六七斤小鱼虾，挖到了十几斤野莲藕，每人分到了一斤多小鱼虾和三来斤野莲藕，为大年团圆饭的“莲藕熬腊肉”备好了食材，小鱼虾为新年待客又增添了一道菜肴。 那年月，分路区张湾供销社在我们小队的地址上，所以，在父亲和村人们帮供销社卸完年货后，就用劳资换购了物美价廉的海带蛋白肉，这又为我们家赚到了一笔好年货。 总之，父亲千方百计钻密逢的备年货，真是到了蓼虫忘辛的地步了。 腊月里，母亲在歇工之余，腌好了队上杀年猪抽干鱼塘分配的猪肉和鲢子鱼。每天下工再做完繁杂的家务，吃了晚饭洗漱完毕就为全家人纳鞋底做棉鞋。往往等我一觉醒来，子时鸡打头鸣时，她仍然坐在床上用被子盖着下身，左手捏着鞋底，右手上下翻飞拉动着针线，全神贯注的纳着千层鞋底。此刻，我母亲焚膏继晷在昏黄的煤油灯下，为全家人做出了一双双新棉鞋过新年的图景，不就是孟郊笔下《游子吟》中“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描摹出来的三春晖母爱的倩影吗？ 腊月二十边，母亲约好了裁缝师傅到家作新衣。天刚亮，她和姐姐就把裁缝师傅的缝纫机抬到了家。在和裁缝师傅吃饭谈笑、喝点小酒、抽包“圆球”或“新华”香烟的和谐氛围中，裁缝师傅以精湛的手艺为全家人都做了新衣裳。 腊月二十四过小年，母亲搞卫生，扫尘埃，晒被褥，做小年饭，起早贪黑忙得不可开交也。 那年月，虽说不是锦衣玉食，但到了腊月二十八，家家户户办年的气氛更加浓厚了，那才真叫名副其实的过大年，年气熏得人皆醉。父母亲一起操持，夜以继日的打豆腐，过豆条，炸麻花，炒花生，揉糖粑……一直忙到二十九的大天亮。父亲又带上我，拿着春节分配的年货票，站在凛冽的寒风中，排着几十米的长队，在食品所买回鲜猪肉，在供销社买回烟酒糖粉丝等年货。 年，办就了——万事俱备，东风摇曳着新柳。新春大年像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迎着我们姗姗走来…… 除夕日，我和爸爸贴好春联和年画后，爸爸又去帮厨。经过妈妈巧手蒸煮炖烤，十个大菜摆满八仙桌。爸爸在祖宗面前供上祭品，一家人在“还年”的仪式中焚香磕头祭拜祖宗后，于八仙桌围坐一团。我在屋场上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一餐饕餮盛宴的团圆饭，在寻常百姓家吃了起来。 除夕夜，孩童们在父亲带领下，提着“福”字的红灯笼走家串户，稚嫩的童音嚷嚷道：“爷爷奶奶叔伯婶娘们，慢慢过岁呀！”随后，孩童们回家进入了新年穿新衣的梦乡之中。 待到大年初一零时到来，跨年夜守岁的大人们，燃放起了贺新年的烟花爆竹。顿时新春大年的夜空，五彩斑斓，流光溢彩。那真是：“通宵灯光人如织，一派歌声喜欲狂。正是今年风景好，千红万紫报春光。” 在祭拜天地和祖宗“出天方”隆重的仪式中，人们便迎来了“鼓角梅花添一部，五更欢笑拜新年”的欢乐颂了…… 腊八，腊八，是不是对大年阖家团圆的思念？甲辰，甲辰，是不是已经向我们走来？ 你看，家乡黄梅那国之瑰宝“只有香如故”一千六百多年的晋梅，又双叒叕是——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今天的大中国，更富！更强！神州大地到处都是莺歌燕舞，龙腾虎跃。当2024年春晚龙年倒计时零点钟声一敲响，中国人民载歌载舞，那好看的舞蹈又跳起来，那好听的歌曲又唱起来—— 恭喜恭喜中国年，五谷丰登笑开颜；恭喜恭喜中国年，歌声万里连成片；欢乐欢乐中国年，红红火火到永远…… 2024年1月18日癸卯年腊八于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