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之北行雪国（中）

文子

初识哈尔滨 从椰城直飞冰城哈尔滨不到五个小时的空中飞行，前面三个多小时晴空万里，没有一朵云彩来捣乱。地面的山河社稷清晰可见，应该是差不多入关时飞机才进入云层。几个小时阅一幅几千公里长的山河大地画卷，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靠近哈尔滨城市时偶遇了东北的夕阳在机翼上一闪而过，不到四点太阳就赶着交班给月亮了，第一次看到不到四点的十五月亮。透过飞机舷窗俯视《夜幕下的哈尔滨》，年少时追过的磁性声音在耳畔回响，不过剧中内容已忘记了。 下午4:10分，飞机降落冰城哈尔滨太平机场，四点的北国天已黑。机场外飘着小小雪花，这是哈尔滨对南国孩子的礼遇，其实南国孩子是有野心的，想要的是大雪纷飞的大手笔。 哈尔滨太懂南国孩子心思了，机场到酒店路上，雪下的越来越大，安顿好行李后迫不及待打车去中央大街。如我所愿，出机场时的小小雪花在中央大街变成了大手笔雪花。对于一个来远赴东北的南国孩子而言，没什么能比一场雪更能抚慰那颗缺雪的童心了。 零上十多度与零下十多度首次面对面碰撞，这是我此生的第一次最低温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剧烈冷，就是手有点僵硬不听使唤，于哈尔滨冬天而言，零下十多度是比较友好的温度了。 夜幕下飘雪的中央大街几十米街头，几个南国孩子又蹦又跳，变着与花样雪花合影，毫不掩藏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欣喜若狂样子。洋气浪漫的中央大街上来根马迭尔冰棍，先把仪式感拉满格，零下十多度的冰棍原来是这样的爽啊！ 南国孩子防滑经验欠缺，首次冰雪路上常常打滑，赶紧拿出之前攻略过的企鹅步，不够优雅但能概稳住底盘。有个队友不小心第一天中央街就摔至手骨折，石膏固定后还继续走完了全程，这要有多热爱雪国才能坚持啊。防洪纪念塔下与冰封的松花江匆匆见面后就回了酒店，明早要出发雪谷，随团队绕一圈后再回来唠嗑。 冰雪奇缘之雪谷 这是一次期待了五十多年的冰雪奇缘。从哈尔滨到东升林场（雪谷）、徒步穿越羊草山到雪乡，然后汽车从雪乡经吉林省镜泊湖到二道白河镇登长白山，在吉林市结束团队行程，再回到哈尔滨坐绿皮火车到漠河结伴自由行。从2023走到了2024，在开往漠河的绿皮火车哐当中跨年。 12月26日早哈尔滨到雪谷，途经五常市，那里的五常大米很有名，但我们午餐的米饭没有特别感觉。一路都是白茫茫的冰雪，下面是沃野千里的黑土地，这是第一次与无边无际的白色相遇，南国孩子望着车窗外，不动声色的新奇和兴奋着。村庄和树木从白茫茫中掠过，偶尔还有炊烟袅袅在那空寂洁白中。迅速搜索，想找一首古诗词安放在这极简的世界里，浅薄了，书到用时方知少，怎么使劲都没有找到与这样轻描淡写的黑白雪景图匹配的诗词。只好自己造几句：斜阳轻薄天空，苍茫接纳炊烟。林木延伸洁白，村庄孤寂雪野。神笔轻轻划过，皑皑白到天边。 因出城时堵车，我们下午三点多才到雪谷，全程七个多小时，安静地与路过的陌生城市、村庄、河流、原野、树木无声交流，它们柔软地带着南国孩子穿过时光隧道，去睁大眼睛目睹那一场又一场的大雪，覆盖这片广袤的黑土地，以及上面所有的黑与暗。 雪谷是南国孩子第一个遇见被冰雪覆盖的山村。东北城市的冷和山里的冷是完全不同的气质，山里是举目皆白的视觉巨冷，寒冷攻击你每一寸暴露的肌肤。从温暖的车里下来立马被冰雪包围，以前图片中雪国的冰天雪地都是别人的寒冷，这回自己也直面了。雪谷的住宿不太顺利，景区的毛病这里也有，安顿下来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客栈门前堆有一个胖雪人，赶紧借来送给那个曾经记挂北国冷与冻的南国孩子，愿你永葆童心！雪人乖乖，安静白胖，我不在意胖子的胖与丑，一个五官不正的胖雪人也足以慰藉南国孩子缺课冰雪的童心了。 东北屋内屋外两重天，屋外裹成熊，屋内却热成狗，进屋一摸火坑都是烫手的。爬上花被子炕，舒舒服服地盘腿坐着，东北风拉满：“翠花，上酸菜，记得小点份量”！东北冬天四点不到天黑，夜漫漫的无聊都化郁闷为语量和饭量，所以，东北人个个都是段子手，人口剧减但粮食消耗不少，一个顶俩。不好，炕太烫了，这样的温度晚上睡着了会不会被烤糊了呢？ 冰雪奇缘之穿越羊草山 27号早雪谷零下十多度，天气晴朗适合徒步。轻装穿越羊草山到双峰林场（雪乡），第一次置身这样的冰雪世界，有些大意了。从客栈到山脚的近两公里雪地，手脚备受考验，登山鞋加羊毛鞋垫踩到雪地上跟光脚一样，带了五大包暖宝宝和十双发热鞋垫，到这时都没开包，衣服没有问题，看似轻薄但足够保暖，不过还好，开始登山后脚没有感觉冷了，但手却冻成了笨手，拍下的每张照片都饱含笨手的勇气和毅力。其实暖宝宝就在随身包里，也不知道拿出来温暖一下双手。 从雪谷穿越到雪乡是户外爱好者的专属路线，也是此行的精华， 15公里爬升高度800米，可以选择部分雪地摩托，作为户外人必须全程徒步，深度体验行走林海雪原的拉风感觉。 雪深齐腰的原始森林里开出的山路上，沿途都有标志，不用担心迷路。脚步与雪地发出嘎嘎的冷笑声，满目洁白的神奇让南国孩子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驿站路段不停有问坐雪地摩托或马拉雪橇吗？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是为徒步穿越林海雪原，哪怕少走一步都对不住我的银子。 雪谷穿越雪乡山路较陡，有的路段又滑又陡，每一步都得找好落脚点，否则一滑倒又不知哪是起点了，如果穿上冰爪应该没有这个问题，有些大意了。不过和以往的户外难度来说，这些都是小问题，何况有时也想在雪地上来一下出其不意的滑滑滑。 羊草山上的每一步都动力满满，除了手都不怎么把冷当回事了。虽然一路都是相似的近白远白，但在南国孩子眼里却有着神奇的魔力。从山脚开始，以为自己走进了传说中的童话世界，随后每走一步都在更新这个童话世界，那洁白柔软不断催醒你尘封的童心，冰天雪地把南国孩子带到了一处温暖。 距登顶前大概一个小时处，开始陆续有从雪乡穿越到雪谷的人，他们都带着屁垫，陡滑地方直接屁降，看得我心痒痒的。也是从这段开始，羊草山变成一个漂浮的童话世界，玉树填满山间，漫山遍野的晶莹剔透雪松树挂美的让人窒息，这就是传说中最美奇观雾凇，银装素裹升级最高版本，没见过世面的南国孩子被震撼到迈不开脚步。当相隔十几米远的车道有摩托车驶过时，呼啸的声音把树上的雾凇震的飞颤起来，带着银光飘洒而下。轻轻感叹太美了，生恐声音太大打扰了这静谧的无暇银白世界。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玉树临风，玉树琼花，倾国倾城，风花雪月，一路走一路把这些美词安放在这唯美的画面里，一直到山顶。 羊草山顶部非常平坦，日出日落都能看到，还建有驿站和售票厅，雪谷和雪乡分属不同地区，雪谷山脚买的票只到山顶，下山到雪乡需在山顶再买票。一路美景把林海雪原的座山雕给忘记了，看那售票厅又马上想起来了。 下山到雪乡的路比较平坦好走，下午两点半下到雪乡。 冰雪奇缘之雪乡 雪乡的雪韵大道上游客如织，沿街商铺小摊热闹非凡，冰雪童话世界与人间烟火无缝对接。家家户户屋顶上都有厚厚的积雪，像切蛋糕一样精心码在盘子上，极简光滑又精美绝伦，看得出既有自然之手也有人工的呵护。 晚上灯光一亮，视频图片中无数次赞叹过的童话世界成为真实，梦幻般的家园在商业空间中温柔安静地接受游人的注视和赞美。南国孩子在零下二十个多度的灯火阑珊处，嫉妒四季把这里的冬天宠成这个样子。 雪韵大街上，呲溜一下鼻涕，冰糖葫芦来一串，不为舌尖只为储藏心中那圆滚滚的开心画面。 冰雪奇缘之长白山松花 团队没安排雪乡太多时间，第二天早上赶往离长白山最近的二道白河小镇，全程四百多公里，又是一路的茫茫白色世界。途经镜泊湖，这个冰冻的美丽湖泊，白色地面和湖面连成了一片，找不到此岸和彼岸，坐雪圈在湖面上溜了一圈，南国孩子第一次不坐船不过桥站在了湖面上。 长白山是一座火山山脉，位于吉林省安图县二道白河镇，其最著名的当属天池，我也是奔此而来，可惜被套路没有买到天池门票，无缘天池成了最大遗憾。林子大了什么动物都有，遇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领队也不奇怪。既来之赞则安之，天池去不成就看其它景点，寒冬的长白山瀑布冻成了冰瀑奇观，这个瀑布群上接天池下通二道白河，是松花江的正源。好吧，也算是看过天池水了。 绿渊潭原是一个小瀑布溅入的深潭，夏天是应该是幽深碧绿，我们看到的没有绿没有潭只有白，冬天把潭凝固了，把瀑布也冻住了。 地下森林，也叫谷底森林，是长白山北景区海拔最低的景点。这片森林非常原始，全是参天古树，往返至少有三公里，有栈道一直通到谷底，但少有人走完。户外人的兴趣点来了，这个必须走。遮天蔽日的茂密林中是厚厚的积雪，好多大树被积雪压成了白胖子，这里才是真正的林海雪原，其实羊草山很仙气，座山雕有些违和，这里的幽深原始更适合威虎山和座山雕形象。好吧，就把座山雕安放于此。平安、冰姬和我三个一直走到谷底才返回，这点栈道对户外人来说很轻松。 长白山的雪其实也很美，如果没有走过羊草山，我最美的文字可能会码在这里的凝固瀑布和谷底森林里，现在只是简单记录。遗憾长白山，期待下次完美天池。 吉林市是全国仅有的一座省与市同名的城市，而且还不是省会，这有点让人费解。其实吉林省原来省会就在吉林市，一九五四年才迁长春。吉林省因吉林市而得名，吉林市因雾凇而闻名，我们是为雾凇而来，希望有好运气，能够一睹雾凇奇观。 二道白河镇往吉林市的路上玩了雪圈，孩子的游戏，但大多是老儿童，玩得不亦乐乎，滑雪也有，笨手笨脚就没有去练手。当天吉林市气温只有零下四度，但下雪了，这是南国孩子最喜欢的欢迎仪式，吉林市如此应景贴心。 31日吉林雾凇不遇，但松花江边飘飘洒洒的雪花也有另一番意境，南国孩子在零下十一度的江边，与雪花尽情互动，毫不掩藏自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缺雪的童年啊！ 松花江丰满水电站下段江水不冻不结冰，缘由是电站流出来的水温度高，其散发出来的水气变成雾，合适气候条件时会在江边的树木披上一层白色，成为银装素裹的奇景树挂，也叫雾凇。雾凇不是想看就有的，远方游客只能碰运气。 冰雪奇缘之漠河 中午12:54离开吉林动车前往哈尔滨西站，再转动车到哈尔滨站，然后换乘绿皮火车到漠河找北，勇敢的人必须享受一下漠河的冰冷。 一路向北。找北的绿皮火车上哐当哐当迎来2024。心里默默换上新日历。为了抢到这张火车票，12306门槛都被我踩烂了，守了五天才抢到图强的票，后面坐票，不过就半个小时而已。几天抢票下来也看出了12306的一些端倪，水有点深。10:30抵达漠河，新年第一天遇见漠河雪花飘飘，又是南国孩子最心仪的欢迎仪式。 漠河市区不大，整个城市被雪白覆盖，踩着的雪咯吱作响时总觉得脚底抹了油，稍不小心就会滑倒。 温柔新奇的雪花过后，玩雪主打的是粗暴，坐在雪上，躺在雪上，趴在雪上，南国孩子在漠河零下二十多度的松苑公园热气腾腾的撒欢，洁白无瑕上留下了“大海南”的印记。 漠河舞厅也必须打卡，这个不起眼的小小舞厅之所以成为打卡点，皆因那首《漠河舞厅》及其背后的故事，“如果有时间，你会来看一看我吧？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被1987年那场大火改变的人生，在《漠河舞厅》里倾诉。 晚上的漠河北极星广场，实时零下30度。夜幕下观看新年烟花燃放，还有鄂伦春民族舞蹈，一直以来都有点感冒这样盛大的热闹场面，但今晚在遥远的极寒漠河，烟花燃放时我也有心花怒放的感觉，睫毛都结冰了还兴致勃勃不想离去。 南国孩子在漠河的晚上第一次用了暖宝宝，拍照时双手抗议了。带了50片暖宝宝，再不用有点不尊重北国的冬天了。 行走白桦林，南国孩子找到了漠河浪漫的白色童话世界。 乌苏里浅滩找到了北，但脚步有点沉重。 冰封的黑龙江是中俄界江，最北界碑两侧的冰封土地，雪藏了多少人间事，至今一摸都要打喷嚏。 登高望远著名的金环岛，这是中俄界江黑龙江的一江三湾——“龙江第一湾”，遥望这个姓俄的“Ω”形的美丽江湾，心有戚戚。 我在最北的雪地上画了颗心，献给我神往的北国之冬。 夜宿北红村，4点多天已完全黑了，零下二十五度走了一下村庄的夜晚，除了冰冷什么都没看到。期待明早北红村的日出。 夜深雪落静无声，早晨的北红村一片白茫茫，月亮在天边温柔的看着北红村，太阳也在东边升起，看见了最北的日月同辉。其实，冬天漠河的太阳升起后斜过天边就下去了，所以正午也是斜阳。 客栈院子外成功泼水成冰，那画面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成就感爆棚。 龙江边遇见梦幻的双彩虹，准确说只是截取彩虹的两边头，与太阳平起平坐在地平线上，刚开始以为是极光，细看才认出是彩虹。 晚上下了大雪，早上村民在观景台扫雪，南国孩子也秀了一把扫雪功夫，得到村民赞许，嘚瑟！ 龙江边眺望对岸的俄罗斯，最近的距离已成最远的记忆。 江堤上留下我的2024。 下午报到北极村，这里主打北概念，全村各种找北。 先在中国最北一家打个卡，105元坐马拉爬犁到金鸡之冠，我从鸡爪来到鸡冠，找到北了！北极七星广场溜一圈，最北邮局买一张明信片加盖七个章，14大洋。 漠河行程一路沿着黑龙江走。在北极村的七星广场江边，遇见个性中国龙路灯，气吞山河的望着对岸。往事知多少，欲说还休！ 北极村的日月同辉不能少，泼水成冰再来一次，近乎完美。 圣诞村里见过圣诞老人，圣诞邮局前留个影，今天上午是东北之行最冷的白天，零下30度，比昨天降了近十度，在圣诞村里拍照时第一次手有冻僵的感觉，不断跟双手说辛苦了辛苦了。 驯鹿园里与心心念念的驯鹿亲密接触，它们逐苔藓而群居，性格非常温顺。买了10元苔藓，还没走近它们就过来抢吃，太可爱了。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里描写鄂温克人赖以生存的驯鹿，终于和我同框了。 今天4号上午，漠河找北、找冷之行基本结束，下午躺平酒店，5号中午绿皮火车返哈尔滨，接着慢摇哈尔滨、长春、辽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