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腊八粥

墨玉凝香

文/付秀萍

临近腊八节，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妈妈熬的那碗腊八粥。随着妈妈的离去，那带有独特的香味，软糯可口的腊八粥和妈妈瘦弱忙碌的身影，也就只能成为永远的回忆。

每年总是等不到进入腊月，爸爸便趁轮休日早早地骑着自行车到离矿区近十里路的县城农贸市场，在众多小商贩面前摆放着的杂粮摊，一家一家地挨着精挑细选，把那金灿灿的黄米、颗粒饱满的红豆、肉大核小的红枣买好交给妈妈。在腊八节的前一天，妈妈便把黄米红豆红枣都用清水泡上。腊八的早上，别人还都在睡梦中，妈妈便起床了，掏灰点火，然后做上大铁锅，把提前泡好的食材倒进锅里加上半锅水，待大火煮沸时，隔一会便用小铁铲满锅搅一搅，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便熬成粥状了，呼哒呼哒地直往起翻滚着。此时妈妈便把火埋的小点，手拿着小铁铲不停地在锅里搅动着，直到锅里的黄米粥有了一定的粘性，稠糊糊地搅不动为止。然后妈妈把锅端起放在灶台的锅圈上。拿出三个大碗，大哥家的，二哥家的，邻居阿姨的，扚出三大碗扣在蒸笼里。因为他们都已成家另过，不在同一个地方住，所以妈妈提前就通知他们早上过来拿粥。等邻居阿姨起床了，再给阿姨送上一碗。

接着，妈妈做了两个小菜，一蝶大葱炒鸡蛋，一蝶葱花拌咸菜，盛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爸爸、妈妈和我三人便围坐在小桌前，开始了早餐。那个香甜软糯的粥呀，真是太好喝了，不由得就把我的小肚子吃了个浑圆。

从我记事起，年年都是这样子。妈妈一边干活一边嘴里还念叨着：“过一腊八长一胳膊，”这就是说过了腊八节，天黑得迟，亮得早了。

直到在爸爸临退休的那一年，又逢腊八节时，事出有因而没有喝上妈妈做的腊八粥。

爸爸是从部队转役到煤矿工作的，多年的部队锻炼，使他成为了一个正直严谨而又善于帮助别人的人。爸爸的具体工作是在井下看配电盘，和爸爸在一起工作的同事因家中有事不能上白班，爸爸便和同事换了班一直常上白班。早上七点多走了，要到下午的四、五点才能回来。眼看到了腊月初七了，爸爸才找人换了个班，一大早就骑上他心爱的自行车直奔县城了。途中要经过一座大桥，在下坡时爸爸发现路边掉的一个黑色的提包，他挺惊讶的，心想这是谁的东西掉了呢？停下车过去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塑料袋做腊八粥用的黄米，一套工作服，十元一沓的钞票。爸爸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静悄悄地一个人影也没有。爸爸心里顿时很着急，这肯定是在矿上上班的工人，领了工资买了东西准备过节用的，如果回到家发现东西丢了该有多着急呢。于是爸爸站在桥头焦急地瞅着过往的车辆行人，可人来车往的都匆匆而过，没有一个来找东西的。就这样，爸爸心里虽然着急要上农贸市场，可又怕和丢东西的人错过，所以爸爸就一直在桥头边等着。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太阳落山时，大老远就看到一个矮小瘦弱的中年人挺沮丧的没精打采地推着一辆旧自行车一边走一边东瞅瞅西看看，走走停停地过来了。爸爸一看，心想，这肯定是丢东西的人，便拿着提包往前快走了几步，问道：“你是不是找东西呢？”那人一看到爸爸手中的黑提包，本来还是焉不拉几的样子立马有了精神，两眼瞬间放光，连声说道：“是啊，买好腊八的东西往家送呢，结果到家了，发现东西也丢了。心里想着肯定被别人捡走了，可又不甘心，还是想着再返回原路找找。”爸爸把提包递过去，说道：“你看看对不对？”那人接过沉甸甸的提包，拉开看了一下，连声说：“就是这，没问题。谢谢您啦，真是好人啊。”爸爸说道：“看把你急的，快拿上回家吧。”那人千恩万谢拿上提包高兴地走了。

爸爸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农贸市场也早收摊了，只好调转车头回家了。

当天快黑时，妈妈看着两手空空地回来的爸爸，挺纳闷地问：“走了整整一天，怎么连个米粒也没买回来呢？”爸爸幽默地说道：“如果我拿回米粒来，有人就会喝不上粥气肚子了。”然后，爸爸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妈妈听后爽快地说道：“算了，咱今年不喝了，明年再喝吧，反正年年都喝，也不差这一次。”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妈妈没等到来年再熬腊八粥，就突发急病撒手而去了。

退休后的爸爸尽管每年还是早早地跑到县城买好黄米红豆和红枣，交给我，由我来掌勺熬腊八粥。可一样的东西，却始终做不出妈妈的那种味道。

　 作者简介：付秀萍，山西介休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精短小说》签约作家。有散文、小说、现代诗、古体诗词等作品发表在《山西日报》《都市》《广州诗词报》《中国草根》《文学百花苑》《中国精短小说年选》《青海湖诗刊》《乡土文学》《精短小说》等报刊杂志。作品集见于《中国作家网》和《中国诗歌网》。